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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礼点头。
“万一暗门以后都不开了呢?”
“没想过万一。”
“那你现在想,万一当时船没有自己进暗门,往后暗门一直不开,你要永远留在这里,你会不会后悔?”
“为何要问这样没头脑的问题?”
“怎么能说是没头脑的问题!”何霜一下没忍住提高音调道,顾及到外面徐元青,她复又压低声音,“我至今没弄明白,你当时哪来那么大的决心?平时也没见你对我难舍难分啊,何况在那之前,你还天天想着要送我走,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
徐元礼目光定定地看了何霜一会儿,“你当时哭得很伤心。”
“我哭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而且我这个人很重感情。”
“第一次见你哭。”
何霜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想承认自己有那么娇弱的一面,而这娇弱还是因他而起。“我平时很少哭的。”
“可以想见。”
“可以想见?”何霜顿时来了推心置腹的兴致,“你倒是说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徐元礼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就在何霜以为自己要听到一段深情的赞美时,却见他神情犯难地摇了摇头。
当是时,何霜抱膝坐在床边,徐元礼坐在书桌前,两人相对而坐。新租的民宿在三楼,书房窗外是一棵枝干繁茂的樟树,春风吹得树叶摇摇曳曳,一如何霜的心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何霜仔细地观察徐元礼的神情,“今晚我们又回不去,以后也回不去,你……”
徐元礼脸上几无波澜,显然何霜这个问题他已提前想过。这反应令何霜愈加想知道他心里的答案,她也不想把话说太明,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如你之前所说,自然界规律具有普适性,若非外力,不会随意朝令夕改。”徐元礼语气平静,“我们先前既已通行过,便不存在突然回不去的道理,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问的是如果,如果!”
“如果的事不值得费神。”
何霜控制不住地又翻白眼,气结道:“你听不出来我现在想听情话吗?情话你懂吗?”
徐元礼面露茫然。
“还有情人之吻,情人你不知道是什么吗?吻你不知道是什么吗?”话说到这里,何霜突然直起膝盖一个探身,双手捞住徐元礼的后颈,精准攻向徐元礼那张木讷的嘴巴,狠狠“教训”一番后,她仍然按着他的后颈,怒目圆睁地说:“这才是情人之吻!”
第三次出行,三人身上虽都轻装简行,心情却远比前两次沉重。眼看暗门水域越来越近,何霜只觉得自己心跳也在逐渐加快,就差没双手合十向天祈祷了。
河岸晚灯照耀下,暗门在水波推行下开启。徐元礼适时放下手中船桨,同何霜一起凝神看向前方水域。
因着这一次有心想观察,何霜注意到这边暗门水域同舟口镇那边的水流流向不同,舟口镇是“水往高处流”,这边暗门起点到相交水位线终点,却是由高往低的流向。
三人所乘小船便是被这样的流向以匀速带去水位线。
何霜太过凝神关注这段水域,以致船过水位线,她也没能回过神来。直到一双手大力攀住她的肩膀向后,她的肢体应势恢复感知力,接着她才听到徐元礼在喊她。
何霜一激灵,发现自己上半身再次悬空在船外,还是被身后的力量拉拽着,她不至掉入河中。重新后退回船上时,何霜注意到周围变得昏暗,在一阵惊喜交加的下意识反应里,何霜情不自禁地一边欢呼“我们回来了”一边急着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徐元礼,一扭头,见他正眼神肃杀地看着前方,不止他,连原本在他身后坐着的徐元青此时也站到船头,脸色同样的凝重。
顺着徐元兄弟的视线,何霜目光往前,在幽暗的夜色下,看到不远处停着两艘船,船上有火把。
何霜站起身遥望,可惜船距太远,看不清船上是谁。狐疑间听见徐元青说:“好像不是元家人。”
徐元礼摇船前行了一段距离,道:“是老先生。”
何霜的视力还没从现代社会的灯火通明自适应到眼下场景,闻言眯起眼睛道:“这你都能看清是老先生?”
“徐致和斯微也在。”徐元礼道。
“他们不都知道暗门在哪吗?怎么离那么远?”何霜问。话一出口,意识到元青还在船上,想到他已经亲身穿越过好几次暗门,其实没有回避他的必要,主要担心徐元礼有顾虑,何霜没有再度开口。
等到徐元礼的船与老先生的船相接,何霜才算看清楚船上情况。徐致、蒋斯微和东南一艘船,老先生、蒋善先还有两外两位青壮年乘另一艘。老先生的船上有一支火把,照出他此刻威严而坚毅的神情。
他拄着拐杖站在船头位置,见徐元礼放下船桨,欲要行礼,他立刻高声道:“今夜来此不是问罪,是特来接你们,不必行礼,速速归家,别让你父亲母亲等急了。”话一说完,老先生转身朝两位青壮年点头示意,随后独自坐去了船舱下。
老先生走后,何霜看到仍留在船头的蒋善先,他一直目光闪动地看着徐元礼。
“元礼让先生担心了。”徐元礼行礼道。
“回来就好,赶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