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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
老先生大船先行,徐元礼和徐致的两支小船随后并行。
今夜所有来暗门的人都为徐元兄弟而来,何霜心下正感到些许失落。一错眼,和徐致船上的东南对上视线,何霜刚露出笑意,就见东南一跃而起,突然跳到何霜的船上来。
蹿上船,东南直奔何霜,惹得何霜一阵抚触怜爱。
“待我回家,这艘船还要——”
“放心吧,交给我。”蒋斯微主动接过徐元礼的话头道。
“我离开这两日的状况……”
“你先回家报平安,依蒋大夫的性子,少不得一番说法。”蒋斯微道,“今夜你不便外出,我同徐致先去处理这船,回头再一同去你家等。”
“有劳。”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顿了顿,蒋斯微又说:“回来就好。”
“对,回来就好。”徐致也说。
船行到徐元家门前的渡口,徐元礼、徐元青和何霜一起下了船,暂别徐致蒋斯微,三人一同走回家。
上台阶时,何霜走在最后,是注意到前面两兄弟突然停下步子,她才急上了两级石阶想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竟是蒋大夫和徐元大夫一起等在院门口。“医”字灯笼下,两位年纪均未及半百的人此时看上去竟有些老态。徐元礼和徐元青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走上前去。随着他们离开,何霜视野变宽,发现徐元家门口不远处还围站了许多村民。
何霜原想跟过去的步子一下缩回去,先是缩了一步,慢慢地,她干脆整个人倒退着走下了石阶,彻底藏身于众人视线之外。
即使人退到河边,何霜还是听见蒋大夫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兄弟二人不曾犯下错处,不必认错。回家就好。”
“外出不归,让父亲母亲担心便是大错。”徐元礼说。
“元青也是。”
“镇上人皆知事出突然,不怪你们。”徐元大夫道。“你母亲说得对,回家就好。”
“连累诸位一起操心这几日,实在对不住。大家也都早些回去休息吧。”蒋大夫朗声道。
这一句话后,何霜听见一阵窸窣的人声。紧随其后的是徐元大夫的声音:“我们也回屋吧。”
“哎。”何霜默默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趟回来终究是多余了啊,都没人发现她不在。
其实今晚这一程小风波不断,她为了复原前几天回到舟口镇的装备,一片更换的卫生巾都没敢带,身上难受了蛮久。加上心情上的跌宕起伏,被经期综合症的控制,整个人禁不住一下子矫情起来,一边抬头望月一边问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跟来呢?
大约是太沉浸于顾影自怜,何霜对周遭事物未察,直到眼前一道人影下落,在她面前蹲下来,她才发现有人来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何霜在糟糕无比的暗光条件下一眼认出他的脸,然后情绪瞬间上泛至喉口,她费了狠劲才堪堪顶住。
“为何一人躲在这?”徐元礼在黑暗中伸手拍了拍何霜的头。
好了,何霜这下彻底顶不住了,决堤就决堤,崩溃就崩溃吧,她不管了。徐元礼话音才落,她整个人就像没骨头的八爪鱼,先是双手环住他,等他站起身,又手脚并用抱住他。
“徐致和蒋斯微恐怕要到了,你要不要先下来?”徐元礼失笑道。
“我难受。”何霜边往他怀里拱边说,“你知道的,我例假第二天,都没带卫生巾。”
“我们先回家,卫……”徐元礼支吾着,“我可以问母亲拿。”
何霜从他怀里探出头,脸贴脸,她看得清他脸上的为难,他确实有能力把她抱回家,可眼下也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何霜暂时压下矫情劲儿,腾出空间让理智回归,没多耽误时间,很快松开他,道:“行,就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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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夜问
医堂今夜未点大烛,只有一对小烛点在案前照明。
徐元父母端坐于高堂,面容憔悴,仍饱含不容质疑的威严。
徐元礼、徐元青在父母座前一齐行下跪礼并叩首。此番徐父并未阻拦,等二人行礼完毕,徐父道:“元青旷学两日,明日一早还要进学,先去回房休息。”
“元青愿与哥一同领罚。”徐元青立刻道。
蒋大夫原本在喝茶,闻言径直将茶盖扔到徐元青面前的地上,幸而茶盖耐摔,没有碎裂,却吓了徐元青好一大跳。
徐元礼见状,忙用眼神示意他回房。徐元青还想坚持留下,被徐元礼一把按住肩膀捏了捏,徐元青会意,最终他是顺从地起身离开。
“把门带上。”徐元青出门前,蒋大夫交代道。
徐元青自外面带上门后并未立即离去。蒋大夫一双利目凝在门面上,只片刻光景,便听她厉色对外道:“徐元青,你若真担心你兄长,最好赶紧回房,再让我瞧见你扒门,我只会加倍罚徐元礼。”
这一声后,门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徐元青听话地回了房。
蒋大夫一杯茶见底,手势示意徐父给续新茶,徐父忍不住劝道:“连着几夜没睡好,今晚就别再喝茶了。”
“你这一双儿子三天两头地弄出这些事,喝不喝茶于我有用吗?”蒋大夫见丈夫仍在犹豫,等不及自己拎起茶壶倒茶。
徐元礼跪得挺直,见母亲将目光转向自己,本欲开口解释,却听母亲说:“徐元礼,我不问你这些天去了哪儿,我只最后问你一次,现下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是本本分分做我和你父亲的儿子,继我们的衣钵,专注行医,救死扶伤。二是继续守你那些舟口镇正统,接蒋升的位置,常年周旋于和元家的斗争,琢磨怎么去那边……你选,现在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