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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解释搬家的事,顺着他的话微笑点头:“您工作辛苦。”
他走进居民楼,等待电梯,按下十八层。
电梯里满是不孕不育、重金求子和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它的年龄比姜淮还大,开门的时候电梯门吱嘎作响,如同暮年的老人疲乏地张着嘴喘气。
他走出电梯,站定,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声,一个女人打开门,看着他。
姜淮深吸一口气,开口叫人。
“妈。”
第五章 地衣豆腐羹
王秀苗看见姜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她让姜淮进来坐,给他倒了一杯水。姜淮既没进去,也没喝水。
他把手里的排骨和冬瓜递给王秀苗,说:“我说几句话就走。”
王秀苗愣了一下,央求他:“吃点饭再走吧,家里昨天才买了米……”
姜淮拒绝:“我要加班。”
王秀苗不说话了。
姜淮开门见山问她:“我给姜演的银行卡,你给谁了?”
王秀苗眼神躲闪:“在、在我这呢……”
姜淮不信:“是不是给姜德生了?”
王秀苗狡辩:“没给,真的在我这呢。”
姜淮伸出手:“那你拿给我看。”
王秀苗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也拿不出银行卡。
姜淮收回手,说:“我今早看见他去银行取钱了。”
王秀苗低着头,手指紧紧骄住衣摆。
姜淮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玻璃窗。那里曾经挂着一个七彩的海豚风铃,是姜淮幼时最纯真的梦。后来姜德生欠下巨额赌注,变卖了家里的一切东西,风铃也不例外。
他从心底升起一丝无力感。
他看着王秀苗,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是我留给姜演读书的钱。”
王秀苗紧抿着嘴唇,点头。
姜淮说:“那你为什么要给姜德生?”
“那些人说,再不还钱,就把你爸的手指砍断……”王秀苗惊恐地抬起头,紧紧抓住姜淮垂在身侧的胳膊,“你爸还得挣钱,他不能没有手指……”
姜淮说:“我走之前,把他欠的债,全部还干净了。”
他问王秀苗:“他又开始赌了,是不是?”
王秀苗咬着嘴唇,迟疑地点点头。
姜淮怒极反笑:“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这句话勾起了王秀苗的伤心事,她用衣袖捂住脸,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姜淮被她哭得没脾气,悄悄叹了口气。
“妈,”他无奈地说,“别哭了。”
王秀苗捂着脸,抽泣声越来越大。
姜淮猜到了答案。他拉过王秀苗皮包骨的手,牵起衣袖,露出胳膊上大片的青紫。
他叹了口气,说:“妈,离婚吧。”
王秀苗呜咽着摇头。
姜淮说:“我帮你辩护,保证他一分钱拿不到。”
“不能离,”王秀苗哽咽着说,“离了婚,别人会怎么想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辈子只能跟着他……”
姜淮想了很多反驳的话语,但是看着王秀苗绝望无助的脸,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心想,每次的对话都是以这样的形式收尾——他苦口婆心地劝王秀苗离婚,王秀苗告诉他女子应该三从四德。
如同一个莫比乌斯环,离婚是一切事情的起点,也是一切事情的终点。
姜淮安慰好王秀苗,走出小区,身心俱疲。
他拦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司机问他:“老板要去哪?”
姜淮说:“你随便转转,我散散心。”
司机察言观色,瞄了一眼后视镜里姜淮的神色,说:“老板要不去云霞山散散心?”
姜淮说:“云霞山?”
司机说:“云霞山在港南区,平时没什么人去,空气很好,适合散步。”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姜淮的无名指,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山上有个水树庵,求子求姻缘都很灵,本地人都喜欢去。”
姜淮想了想,说:“那就去。”
云霞山上没有公路,司机把车停在山脚下,姜淮下车沿着山路走。
山路蜿蜒盘桓,姜淮走上一级一级的青石台阶,近一点是青润润的水杉,远一点是山和塔,秀影倒映在湖面。
偶然的风景,让人有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走到水树庵门口,回头看来时的路。
山水点缀人物,他来时被群山挡住视线,看不见去路,如今登顶,置身事外,反而得以纵观全局。
他觉得水树庵的位置好,让他莫名心静下来,想通很多事。
门口有个小道士在扫地,走路跌跌撞撞,人还没有扫把高。
他看见姜淮,板起脸,奶声奶气地说:“施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