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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笔咔吧一下断在那里,飞字的最后一个点,没有点上。
    堙她狠狠的将那一点添上去,深吸一口气,她转身,打开麦克风。她轻声的对学生们说对不起,今天文档出了点儿问题,没有办法用幻灯片了,我全部板书吧,尽量的把字写大些,让你们看清楚
    她的话没有讲完,下面竟然有学生开始鼓掌,渐渐的,那掌声汇成一片,她停住了。
    景老师,我们喜欢你的板书。很美。
    有个学生在后排大声的喊。
    善意的轻笑。很单纯的笑。
    远远的,她看着,然后,她微笑,点头。她说谢谢,我会做的更好。
    我会做的更好。这是,我能做好的,不多的事qíng;这是,我能守住的,不多的地方我会做的更好。其他的,我可以不在意。
    自端想着,她心里依旧该是安宁的。
    甚至柳承敏打电话给她,想要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心里也是安宁的。
    有种令她后来想起来都觉得奇怪的安宁。
    她,对于承敏,本该是心存愧疚的。
    柳承敏从包里拿出一个装帧jīng美的纸封,上面印着漂亮的汉字,她放在桌子上,往自端这边推了推。
    那天在医院,跟你提过的,坂东玉三郎先生的演出剧照。承敏微笑着,看演出那天,我是在工作啊,没心思去欣赏,可是我还是想办法去买了。你知道哦,我那是违反规定的,被逮住,要受处分的。她俏皮的笑着。
    自端看着承敏的面容。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剪水双瞳,灵动活泼,嘴唇是薄薄的据说这样的嘴唇,最是善言承敏全身都笼罩着一股子活力。就连走起路来,脚步、发梢,都甩着一点一点的热qíng。
    不像她。和承敏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副被压在箱底的画。暗沉,静默,毫无生气。她自己都懒得翻一翻、看一看这样的自己。好像一翻,那些陈年的灰尘,都会从某些角落腾空而起,呛出人的眼泪来。
    她咬了一下牙关。不止是承敏,不止是她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现在,竟然还有别人。她忍住,不去联想,要把那些东西都深深的埋下去。再也不去想。
    。
    承敏抿了口茶,看一眼自端,不打开来看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不过,不合心意也没办法了,我大概近期是不会回去了呢。倒是可以托别的同事回国的时候给你带那要费些时日。
    自端伸手拿起那纸封。打开,一幅一幅的拿在手里看。她看的很仔细。
    只听承敏说着,我想着,自要是你愿意,别说飞过去看是轻而易举的,这剧照,要多少得不着啊,未必稀罕我送的。可,我跟你,也是难得的缘分;更难得的,是有个由头,能坐下来聊聊。跟你说两句话。
    承敏说的直白,自端听的清楚。
    自端看着照片里,坂东那优雅jīng致的造型,细细端详,仿佛有点儿入神。
    承敏托着茶杯,望着眼前的景自端。
    大约是因为刚从学校下课就直接赴约了,她的打扮,应该是她工作时候的样子:一头金褐色的长发,挽在脑后,人显得很有jīng神,但不是那种咄咄bī人的、锐利的劲头。其实在她眼里,景自端散着头发的时候更美,是那么的婉约温柔,能淹没了人的柔和美她心里叹了口气。
    对着景自端,好像该说的话,总是说不出口。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她那会说话的眼睛,那些要说的、要做的、在想的、好的、坏的、欢喜的、生气的这所有的一些,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团上,力气是要使出去的,可是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那一点点回声,在自己的心里。
    她有多恨、多讨厌景自端啊。讨厌她占据着那个人的心,讨厌她占据着那个人的记忆,讨厌的恨不得把她捻成粉末就是那个词,挫骨扬灰承敏忽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大白天的,怎么会冒出这些只有在夜晚,对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冒出的念头?
    她看自端她还在看剧照。那些昂贵的剧照,是真正的照片,有编号,便于收藏她购买的时候,还在想,这些东西有什么好?
    承敏也讨厌那些剧照。讨厌那演出。工作日程一早排出来,她看清楚,就不喜欢。她不但要陪同翻译,还要细细的准备相关资料。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咿咿呀呀的玩意儿,不痛快、压抑。就算是美,她也不欣赏这种美。
    在翻资料准备的时候,她总忍不住会想到景自端。想到他们在一处聊天的时候,景自端提起坂东玉三郎,提起《牡丹亭》,她是不怎么懂的,可惟仁就滔滔不绝,沉默的惟仁,会因为自端的一个话题,而变得话那么多不是不知道,惟仁,他是会特别的空出时间去看坂东演出的;她不喜欢,不肯去,他就自己去好的,好吧,那是他自己的内心,那是他独处的时间,那是她走不进去的角落,那是和景自端有关的世界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他看到自己,会有由衷的笑容,只要他在自己面前,亲切而健康,真诚而坦dàng,她就不在意那些。一生很短暂,她爱的,她想要抓住;一生又很漫长,她愿意等待,等待她觉得值得等、值得付出的那一个,等他心头的印记变成种子,深深的埋进记忆的深田,开出美丽的花她和他有一天能够一起欣赏的花。
    。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十九)
    茶含在口中,有点点苦涩,顺着喉下去,一滴一滴的滴着,仿佛是一滴一滴的眼泪,在心间滚滚的落着。
    承敏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自端抬起眼来,谢谢你,承敏。她的目光清澈如溪水,似是潺潺有声。
    不客气。承敏微笑。
    就我要怎么谢谢你?自端问。
    承敏,承敏,要怎么谢谢?
    谢谢嘛?谢什么?这剧照,还是别的什么?
    堙她觉得自己多余问承敏要见她,绝不会是只为了几张照片。她心里清楚。再清楚不过。承敏,这个聪明的女子,她一双眼睛,什么都看得透。
    还是问出来。
    不用谢。承敏微笑着,我不是单冲着你。她把茶杯放下来。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承敏嘴角一牵,你能知道什么?你,别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是在你眼前发生的事,你都不一定看的清楚。
    自端看着承敏,脸上还在笑着,漂亮的眸子冷冷的,盯住她。
    自端,我今天来见你
    承敏,有话直说。
    我爱惟仁。承敏盯住自端的眼睛。我爱惟仁。自端,我爱他,我可以大声的说出来。你呢?
    自端扶着沙发扶手的手,掐了进去。
    自端,你呢?承敏不打算放过她,你不能什么都要。
    我没有。
    你有。承敏瞪着自端,如果你还爱惟仁,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不爱,放开他。不要让他一直痛苦。自端,惟仁爱你,爱的已经快要没有他自己了。他把我推开,为的是将他自己完整的放在那里,爱你,等你,守着你。现在,或许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残忍。
    承敏咬牙切齿。
    自端的神经,像是被承敏咬到。
    残忍
    自端,请你,看清楚,你的心到底停在了哪个位置。是顾惟仁,还是佟铁河,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承敏说着,嗓音有些哑,还有一件事。
    静静的,她们俩对望着。
    你,不要总是浸在自己的角落里。承敏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东西。如果注定要伤害什么人,请你把伤害降到最低。景自端,你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承敏的目光停在自端身上,片刻,她转开脸,看着咖啡馆外,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自端,惟仁想要你好;我,想要惟仁好。我们都明白自己要什么。你也得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再看自端,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自端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承敏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她心头敲打,半字不漏。
    她深深的吸着气。
    她的手机在响,看一眼,她吸了吸鼻子,惟仁,她接起电话来。
    惟仁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我在外面呢。惟仁问方便嘛,我有东西要给你,现在能见你嘛。
    她说好,我在后海。她脸上是笑着的。她笑,如果不笑,她只怕此刻,她将泪流满面。
    他说你等我,我马上来。
    华语第一。
    然后他收了线。
    她捏着电话。他说他马上来。马上。
    他刚刚问的话,刺疼了她。方便嘛,我能见你嘛她怎么能把他,弄在了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她看着表,一秒一秒一秒一秒她像看着沙漏,从那一点点空间里,细细的沙,簌簌的下落。抓都抓不住的时间,拦都拦不住的脚步。
    他终于出现,看到她,他笑了。
    她抬头,也给他一个微笑。
    我已经尽快了。他坐下,语气有些懊恼,看了一下表,说,我本来以为十五分钟就能到,结果要二十分钟他坐在刚才承敏坐的位置,那只茶杯没有被收走,他看到,问,你刚才见朋友?
    她点头,轻声的叫他:惟仁。
    嗯。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并没有看到她的神色。
    不要着急。她说。
    我怕你等久了。他微笑。
    怕你久等。
    自端眼睛酸涩。
    惟仁,是我让你久等了。
    看看这个。他打开手里小巧的纸袋,拿出了一只发簪,问道,漂亮吗?
    是一只银色的、莲花造型的发簪,简单,但是jīng致。
    漂亮。
    莲花她眼睛里起了雾。
    哎,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在看莲花。他笑着。
    她握住了他的手,还有那支发簪,紧紧的,惟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