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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明镜似的,又道:“不过是因为他是前朝旧臣,容不下罢了。”
池鹿鸣闻言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仍然宽慰她道:“徐伯伯为大祈立下功勋,皇上必不会忘记的。”
徐一往冷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又对池鹿鸣道:“大家都认为我们父女身事二主,私下里不知如何编排呢。”
池鹿鸣道:“娘娘一向不曾在意俗人俗语,今日休作此庸人之举。更何况徐伯父见机行事,保东洲百姓无虞,是为大善也。”
徐一往丝毫不给池鹿鸣面子,道:“父亲不过是为我兄妹二人,他当年承诺母亲,一定看护好她的孩子。如若不是为了我们,他必不会降,不会将自己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她今日情绪尤其激动,不待池鹿鸣接言,自己又道:“当日,我们分隔两地,音讯不通,都不过是为了对方。否则,我亦应如众人所盼,随章郎而去。”
池鹿鸣见徐妃今日言语全无顾忌,不敢再听,抚慰道:“娘娘定是伤心至极,魔怔了,还是先休息吧。”
徐一往偏不放过她,继续诉说道:“我那时候太年轻,真的还不想死。”说完,她盯着池鹿鸣,仿佛要从她那里得到终极评判。
池鹿鸣苦笑道:“我们都不想死。”
徐一往见她如是说,似乎得到了认同与满足,心里的内疚放下了大半,安静了许多。她服了安神药,昏昏睡去,朦胧间,她仿佛听到池鹿鸣道:“除了鹤鸣,我们都在努力活着……”
祈元帝观望了几日,京中舆情倒尚无异议,但同案另四人听闻此事后,皆寻各种理由放慢了行程,妄图跟着徐来得到赦免,朝堂上众臣也纷纷观望。
祈元帝本来确有赦免之心,但在此等情势之下,不得不重新掂量一番。天子无私事,家事即国事。
祈元帝在某天夜里请来兄长宝庆王对弈,两人棋艺本不对等,更何况祈元帝也不是真正要与他这位以文棋书画闻名于世的兄长砌磋棋艺,只问他此事如何是好?
宝庆王趁他不经意间,以自己的黑子收了他一大片白子,正是得意,果断道:“箭已离弦,不得不发。”
祈元帝想来也是,此时因徐清风之死而行赦免,未免功一篑。轰轰烈烈的堕楼案僵持大半年,其最终的判决表面是顺应了民意,整治了特权阶级;实际上还为他清洗了几位老臣,扶持了新的人马,平衡了朝堂。如此一来,此判定必不可废,否则前功尽弃。
然而,徐清风除却是徐婕妤父亲之外,更是东洲投诚之将,他的丧事若太过草率,也将令天下人寒心。他念及池徐两家的身份与缘原,有心想让宝庆王与池鹿鸣接了此事。
宝庆王早知他内心的小九九,把玩着棋子率先堵住他:“此事若池家尚有年轻男子,倒可走这一遭。只可惜我那岳父是个铁拐李,怕到不了那里,又折了他自己。”此话倒不虚,确是实情,祈元帝总不可能劳驾池家女婿、他自己的亲兄长宝庆王去为一个婕妤的父亲迎柩,于理亦不合。
池鹿鸣从宝庆王处听了祈元帝的安排,心定了许多,又问是否会有封赏?
宝庆王道:“封赏都是给活人看的,想必他不会吝啬。”又问池鹿鸣:“图这等虚名又有何用?”
池鹿鸣道:“于男人是虚名,于女人是实际,阿玉毕竟能得到些实惠。”宝庆王笑笑不语,只道她们二人平日并不来往,遇事却依然牵挂。
祈元帝最终让礼部派出了一名官员赴卓山将徐清风灵柩迎至东洲安葬,封诚意公。而徐来并未因此赦免,单允他在卓山当地结庐守孝百日,期满后再继续往宁州前行。
另四人见此,失了盼头,不敢再耽搁,继续赶赴宁古塔。
腊月里,宫中传出喜讯,徐婕妤晋升妃位。
变尽形容人不识
大祈十年春,魏谦从旧京度完春节回上京,照例来拜访宝庆王妃。他毫不见外,隔三岔五寻个由头来拜访,池鹿鸣保持接见他的耐性,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每每都能有意无意地带来一些讯息。
此次,池鹿鸣从他处便得知了丘原被参一事。池鹿鸣问所参何事?魏谦道原由众多,却并无堕楼案一事。然虽不涉此案,实与此相关,池鹿鸣心下明白。
池鹿鸣知晓丘原被参,心下焦急。尽管他们已然分开,却并不陌生。他们像并肩作战的战友,共同为留在上京而努力过;况且,还有在安城那么多个夜晚,前路茫茫,他曾无声地陪伴她度过那黯然的长夜。或许在池鹿鸣心里,他亦如师如友,见证过她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故人。从前种种,都让她做不到对他的事视而不见。
然而,她并不敢至宝庆王处问询前朝政事,她将所识之人扒拉了一圈,决定进宫找徐妃探听消息,虽有不妥,但别无他法。
春夏之交正是一年好时节,徐妃着一身藕色薄衫,虽是常服,但裙边绣满了同色花卉,隐见奢华;发髻看似随意挽成,但发上、颈上与手上戴着成套的祖母绿首饰,于日常间极显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