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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池鹿鸣在宫中的故人,自祈元三年一别的宋秋水。
宋秋水仍是旧日模样,只是更为沈静。她淡然上前向宝庆王妃池鹿鸣见了礼,并无攀附故人之意。池鹿鸣心怀感慨,当日一别,再无她的消息,她今日在此,必是她未婚夫毁约未曾娶她了。池鹿鸣让人退下,她欲与宋秋水单独叙话。她在宫中当差数年,多是倾轧,宋秋水曾给予过她真诚帮助。虽然于当时的秋水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然而她的善举却一直温暖着鹿鸣,从不曾忘记。
池鹿鸣仍以宋姐姐相唤,问她多年景况。宋秋水倒也未遮掩,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她出宫后,即知自己已被夫家退亲,想是当日皇后着人传了话,夫家被迫先行退了亲。或许正是因为已退了亲,她即将被册封,才惹来当日陷害之事。至她被逐出宫,竟是两头失空。幸好父母当日皆在,尚能庇护于她。此后,她的婚事必然不顺,多年一直未能出嫁。
这几年,她的父母相继离世,兄长待她自是如常,但嫂嫂每每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她在家中住得不畅,又见婚姻无望,就想做了姑子。她特意选了最为冷清的碧云观,远离尘世。可观主不愿接纳她,经她软磨硬泡,观主才收她做了俗家弟子,是以她一月倒有大半个月在此观存身,幸亏她几个哥哥私下里都塞些银子给她,她于钱财上倒未曾短缺。
池鹿鸣听了也是叹息不已,只得劝道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即使当日留下,也未见得是好事。宋秋水也道事过多年,她亦如是所想,此生别无所愿,唯愿在碧云观了此残生。
小满帮着观主备了些斋饭,送了一份进来。宋秋水一看,只道自己失职,忙与小满致歉,速向鹿鸣告退去帮观主。她行事仍是如此有责,不论身处何处,依然一片克己尽责之心。
池鹿鸣不忍她如此境况,思虑再三,欲请她去给蜀地给阿长作老师。阿长在农家长到十二岁,从未曾受教,亟需一位合适且有耐心的老师。宋秋水实为合格人选,只有一件,她曾把握不住自己,轻率招祸。池鹿鸣拿捏不准,又恐此举反误了阿长,不敢轻易承诺,暂且作罢。
宋秋水顾念观主年长,行事很是主动,极为勤快。她身着自己裁剪的道袍,体态轻盈,行动利索,众人皆道叨扰,起身谢过。
回到王府,池鹿鸣仍是拿不定主意,干脆告知宝庆王,跟他讨个主意。鹿鸣把事说完,问他宋秋水是否能知错而改,这样她就放心请她为阿长师傅了。
宝庆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事亦非她错,不该全由她受;要受,还有一人应受。”池鹿鸣一听,有点头疼,他此话又剑指皇帝,亦不知是他对皇帝的成见,还是他真正怜悯女子于此类事上不平的境遇。
宝庆王又道:“或许经此一事,更是教训,倒会教阿长特别谨慎。”此言倒也有理,宋秋水不是那般怨天尤人之愚人,多年不顺,定让她自省幡悟。
池鹿鸣解开了心结,愉悦道:“王爷既如此说,那我就为阿长聘下这位师傅了,正好请曾值一路带过去。”
宝庆王躺在榻上,拿过一本书盖住脸,道:“银子就从这府里出吧,虽你舅舅富甲一方,不过这笔债应由那位出。”
池鹿鸣知他的意思是要从王府出钱供养宋秋水,算是为祈元帝赎罪了。池鹿鸣想笑,祈元帝风流债多了,赎得过来吗。不过她不敢说,宝庆王虽与自家兄弟不睦,但未必喜欢外人说道。
次日,池鹿鸣便让人奉了拜师之礼正式去宋府延请宋秋水,道受舅舅所托,为表妹请一女官为师。宋家不想秋水竟还有此等人缘,劳驾宝庆王府相请,她的嫂嫂们立下收敛了些,再不对她冷嘲热讽。宋秋水亦愿离家,于是当下约定四月初九动身赴蜀地。
出发前一天,池鹿鸣将宋秋水从宋府接过来,为她安排好了行李,又赐给她一名待女随行。
四月初九仍是下雨,池鹿鸣送至五牌亭。临去前,曾值迟迟艾艾,欲言又止,鹿鸣只当不见。曾值捱到最后,鼓起勇气问她能否设法将章梵锦迁葬旧京,池鹿鸣并不答话。
宋秋水虽不知二人所说何人,但她极是机敏,见池鹿鸣面有难色,立即劝曾值:“曾公子莫要再为难王妃,况且亡逝之人,灵魂自由,皆可通达。”她言语极是温柔,曾值听后赧然,为自己的唐突向鹿鸣告罪。
鹿鸣道:“你替她看顾阿长,她魂魄便安。况且此处有我,必会着人常常祭扫,你可放心。”
曾倍听闻,更不好意思,再三向池鹿鸣谢过。随后他们一行人启程而去,虽风雨中,亦是乐旅,一位尽忠之人,一位尽责之人,二人并为高尚,阿长得此二人照惠,亦为幸运。
等闲平地起风波
大祈九年开春,上京就发生了一件公案。
红火戏花旦朱碧与另一名小花旦下了戏后,被几位纨绔子弟拉扯去喝酒。小花旦被灌得不省人事,朱碧留了个心眼,拼命保持了几分清醒。随后二人又遭到调戏侮辱,她性子刚烈,誓死不从,从二楼窗户跳下,折断了双腿。
因事发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