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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生活恍若梦里,她要真切地迈向自己未知的人生。
池鹿鸣她们回到了东洲,在池鹤鸣墓地外结庐而居。当年她的兄长选择了离去,现在看来并非坏事,至少免于这种噩梦般的生活。至死,池鹤鸣都是那个清贵公子。否则,池鹿鸣还真难相像出兄长像卢不言那样立于街头叫卖,于他而言,那比死更要可怕还要难受。
钟妈妈一人开辟了几块地,种了好些菜,她管着全家人的生活,忙得团团转。沈访娘依旧奋力做女红,积累多了,就让界水去集市售卖。池鹿鸣依旧负责浣洗衣物。她总是于偏僻处独自浣衣时,每每此时她都感到幸甚,那日曾亿看到她时,她至少还牵着马,不至于现下这么落魄,十五岁的女孩有着很强的自尊心。曾亿明明跟长兄与嫂嫂在一起,仍然主动亲热与她招呼,这份善意足以让她心慰。
界水每过几日去牢狱看望池遇与父亲,他们两人除了不得自由,其他倒好,池遇缺了酒水,身体反而逐渐恢复了。
在某日的一个黄昏,她们竟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沉找到了她们。济泉县主喜极而泣,夫君入狱,她失了主心骨;弟弟回来了,她又有了倚靠了。沈沉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个绝好的消息,池遇马上要释放了。他半月前先行到了旧京,找了些人,使了大把银子,确定姐夫列入了大赦之列,他把池鹿鸣一介女流没有办成的事办好了。
沈沉对于姐姐的境况虽早有心理准备,却未想到竟到如此地步,这让他很为姐姐难过。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人到中年,长子殁去,夫君入狱,身无财物,下有幼女弱孙,极是困苦,所幸有三位义仆不离不弃。
沈沉一直在外,并未受到过多冲及。当大祈朝建立后,他从云南来东洲的路上还顺手牵成了几笔生意,手头也很活络。他下一步计划去北地的上京,他似乎是一条活鱼,在新朝依然能找到水,让他活蹦乱跳。
对于舅父的归来,池鹿鸣更是非常高兴,而且她的父亲也快回来了,一切的不如意似乎就要过去了,即使回不到原来,但也不会比现在更难了。更重要的是,去安城之时她就提议去投奔舅父,现在她或许可以跟随舅父浪迹天涯而去了。
沈沉与友人约好在上京会面,他不能再等池遇了。他给了沈浮一笔银子,让姐姐与池遇商议在京都买个宅子度日,承诺会定期寄来银票供养他们。沈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全家竟然要依靠这个不着调的弟弟,想起原来对他多有呵斥很是歉然。
沈沉走后几天,池遇与钟顺伯果然放出来了。全家相见,喜极而泣。池遇清减了很多,夫妻俩见对方俱已老矣,更是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池遇不愿回旧京安宅,他不愿意离开儿子,其实众人都知道,他更不愿回到那个他视为耻辱的地方。于是他们决定就在东洲,在离鹤鸣墓庐不远的地方买个农家小院,就在此地伴儿子长居。
东洲于池鹿鸣而言,如同京城于池遇一般,这里也是她视作耻辱之地,她不愿意长留此地。她当然不会去打破父母的计划,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任性率性的少女了,她选择了沉默与顺从。
池家在曲江边买下几间屋子并几亩田地,池遇每日读书劳作,县主含饴弄孙。他们的夫妻关系虽然回复不到池鹤鸣亡故之前那般亲热,但彼此都不再提及往事,也能相敬如宾,如一对寻常夫妻。
沈访娘坚贞沉静,她上奉公婆、下育儿子,内做女红、外管家务,极是能干与沉着。界水一家三口就更不用提了,尽心尽力,不管世道如何变换,始终忠诚于主家,或许还有因池鹤鸣之逝而赎罪的良善之意。
安定下来后,浣衣都由钟妈妈接过去洗了,鹿鸣不要再做这恼人的活计了。闲下来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家并不需要自己,她似乎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也不甘心这样过下去,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像沈访娘这样安之若素。
沈访娘是为夫君池鹤鸣守节,或者说她觉得池鹤鸣值得她为之坚守。然而池鹿鸣未来能有什么好婚事呢?即便有舅父沈沉的接济,她也无法相像自己在某个农家小院重复劳作地过完一生。不,她不甘心,如果是这样的婚姻,她宁愿不要。
在一个初冬的清晨,她起了一个大早,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与从沈沉那偷来的银子,离开了这座朴实的小院。她到了东洲城里迅速买了一套男装置换了,尔后径直朝码头去了。沈沉临走前给姐姐留下了他在上京的地址,池鹿鸣暗暗记下来了,她要去找舅父,跟随他走遍天下。
池鹿鸣一向晚起,等到池家发现她留下的书信,待钟伯与界水赶到岸边时,她早已上了渡船到了江中了。
池遇不以为意,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沈浮心下焦急,反驳道:“她是男儿吗?莫不是要学了姜惠卿?”沈访娘劝慰公婆:“父母大人请放心,待妹妹到了上京,舅父也定会把她带回的。”众人一听皆以为是,沈沉肯定是不会放纵她的,想必会把她全须全尾送回,于是略放下心来。
世事如今尽服输
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