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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后未及修复之军,此时不知王命又腹背受敌,很快就分崩离析,历经数战后,便被段潢收入囊中。待段潢将其整编过后,会同他的北军一起再攻京城,不到半年即拿下了京城。至此,大祥的京城终于结束了三年动乱,只是,天下已然易帜,江山将欲改姓。
四月二十日段潢入主京城皇宫,宣布了祥清帝被乱军斩杀的死讯,又收敛了祥丰帝遗骸隆重归葬,上演了一出忠心护主的戏码。更奈何大祥命数已绝,再无后人为继。为江山社稷与天下苍生计,在众人三请之下,他勉为其难,愿意以身践道,临朝称帝。定于五月初一祭拜天地,行登基大典。
四月末新朝廷召开了第一次正式朝会,定下国号大祈,年号祈元。待来日仍班师回北地,将以天子戍边关,定都平洲,改平洲为上京,以区别旧京。诸事既定,便命史官来记。
此时大祈初立,殿堂之上的武将皆为北地之人,文官多为昔日未随祥清帝东迁的大祥旧臣。大祥朝史官耿大人一直留守京城,于万难中保全性命,此时又被拉来扣了一顶新朝史官的帽子,也不管他自己愿意与否。
在众人推搡之下,这位年愈花甲的老状元念着家族几十口人,未敢有过激言语与其他行动,只是将手袖起,以久离朝廷为由,坚不执笔。新晋皇帝祈元帝段漠一脸愠怒,但为笼络旧臣,他尚且努力克制自己。
正在喧闹中,有一男子着一身麻衣直入大殿,他径直走到人群后面,大声喝道:“耿大人既不愿司职,该挂冠而去。”来者是新帝段潢的兄长,那位一向不理武事、长日在外游学的段漠,他不知何日已到了旧京。耿大人并不计较这位段氏长公子是怒是讽,立马如他所言,摘冠脱袍,长吁了一口气。
段漠又吩咐左右:“还不把他轰出去?难不成少了状元郎,就无人可替?今日我来记如何?”众人皆道甚好,段氏子弟文武双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均纷纷让开。
段漠斜眼望向耿大人,道:“尸位素餐,早该回乡卖红薯去!”耿大人又羞又恼,他并不惜自己一命,却顾忌家族众人性命,虽嗫嚅了几下,终未发一辞,踉跄而去。
众人请段漠坐下,纷纷请他开大祈历史之首笔,皆道段氏史由段氏子首记,也是一段佳话。段漠文才蜚声北地,当仁不让坐下,拿过笔来,指挥侍者研墨。
金銮殿上的段潢盯着这位一向恃才傲物的长兄,忽然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他朝兄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了。原来是段漠那一身麻衣刺得人眼疼,异样得很,他只不过是死了岳父、妻儿,这算服的哪门子重孝!
想到此,段潢忽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由心下一怔,眉头紧锁。未及他思索明白,忽见下面一阵哗然,聚集在段漠身边的人群纷纷散开,仿佛他是一个怪物,个个离他极远,且背过头去,不再看他,喧闹的大殿顷刻间陷入死一样的沉静。段漠端坐蒲团上,丝毫不受旁人影响,仍在奋笔疾书。
段潢虽有预感,却犹不敢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在今日当众坍他的台,他倏地站起来,沉住气,屏息怒火,快步走到案桌旁,他倒要看看他嫡亲的同胞兄长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段漠只当未看见他,仍笔耕不辍。段潢一把抓过纸卷,以致段漠最后一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印,最后一个字几不成形。
上书:段氏受信于大祥,世代固守北地,今段潢因一己之欲,借内乱之际,私蓄力量;乘朝廷收复京城之机,率军谋反,篡夺皇位……段潢扭曲着脸,怒火中烧,自那位迂腐的耿大人拒不奉命起所憋之气至此一并爆发。他三下五除二将纸卷扯了个稀乱,奋力掷了一地。
段漠见弟弟将自己刚才所写全撕碎了,亦气上心头,遂将笔一丢,站起来骄傲对他道:“史官当忠于事实,吾当履行!”
段潢怒道:“你何必如此?”
段漠拉了拉身上的麻衣,逼近弟弟的脸,恨道:“今日既是记史,暂不论家事。你以姻亲一族的性命迷惑祥清帝,我尚未写入,免得说我携私录史。”
段潢见兄长还强辞夺理,正欲发作,忽见兄长那张因悲伤而瘦削见骨的脸,终是不忍,别过头去,叹道:“段氏,也是你的姓氏!”
段漠一脸冷峻,犹自恨道:“今日我与你先论国事,再论家事!”
段潢气得脑门冲血,恨不得立刻拿剑斩杀了他,大呼来人。顷刻便上来几人,原是他与段漠的几位亲眷。他们的叔父拉住他劝道:“大郎乍失妻儿,神智不清,再说此事也不宜劳驾他亲自写史,另叫人重写便是了。”一面说,一面用力控住他的手腕。
他们的两位姑父也乘机拉开段漠,道:“侄儿先下去休养。”段漠犟着不走,但他一介书生,又因丧妻失子悲哀伤身,哪里拼得过这两位行伍出身的姑父,轻而易举就被他们二人连拖带拉弄出去了。
早朝这一闹让段潢烦闷不已,下了朝后,众亲眷留下来,一位叔父劝道:“即算唐太宗李世民弑兄杀弟,他依然是明君。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事原是祥清帝不仁,非我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