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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茶,我也没见你吃过几次。”
“阿兄倒是有绀青煎茶,宝绘手艺没她好。”
“说自己懒了不是,我没教过你煎茶?”
“谁懒了?”思夏据理力争,“我可不懒,这又不是阿兄让我多休息的时候了?”
“既然不是懒,那就是笨了,你自己也煎不好茶。”
“我……”时至今日,思夏还是说不过他,将眼皮一拉,泄气道,“阿兄这么嫌弃我,为何还总是拉着我一道进进出出?”
他嬉皮笑脸地欺上前去,那双淬了星子的眼眸忽然变得贼了:“你这样说,我可听出你催我娶你的意思来了——成了夫妻,进进出出还怕别人说吗?”
“你……”
她的唇已被封住,说不出话来了。
思夏被他吻得脑子发胀,只觉脸庞被三伏天毒辣的日头暴晒过,推了几次也没推开他。
屏风外头,釜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已经是第二沸了,待茶香透过屏风飘至她鼻尖时,掩住了他身上幽远的沉香味道。她低低哼了一声,他一顿,趁这个档口,他终于推开了他。
张思远越来越过分,在外头也无所顾忌,思夏觉得从前看他温润儒雅是瞎了眼。
她内心依旧有骇浪,垂着首,轻轻抿了抿唇,才要借口起身出去看茶,外头已有舀茶汤入碗的声音。
两碗茶落在案上,绀青便绕出了屏风。
她和宝绘手里正忙着收拾茶床上的用具,闻到屏风那头最后一句刻意压低的声音,纷纷手上一顿,连忙敛声屏气地收拾好,又悄悄退到雅间外头。
自这边看去,楼梯有茶客或上或下,其中一位戴着帷幔的女郎行至二楼,由博士引着进了她进了雅间内。
思夏透过屏风,看她摘了帷幔,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庞来,端端正正朝张思远行了个礼。
张思远不与她虚以委蛇,只是淡淡地道:“请娘子赐墨宝吧。”
砚台里的墨是宝绘研的,此刻已有些变干了。李柔儿也不多问,在砚台里兑了水,捏着墨锭研了几下,之后提笔舔墨,自纸张右侧起,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至她搁笔,又待墨迹便干,随后起身,施了个礼:“妾写好了。”
如此愚蠢又如此从容,思夏觉着她甚有胆魄。
张思远吃了口茶,随即将茶碗放至案上,碗底与长案一碰,没有任何情绪,依旧是淡淡地道:“多谢。”
“郎君客气了。”
张思远捞过纸,映入视线的是清俊的字迹,所写是张思远问过的几个问题。关于她自己,关于程家,关于恒王。
她不记得自己是哪儿来的,只是在几年前受恩于程家,为了报恩,甘愿为程家做事,留在京城,是为了收集中书令的把柄。恒王却是有意拉拢河东,且是通过她的人在与河东沟通。
张思远看到这点,心中五味杂陈。程家再忠诚于太子,可太子也已经不在了,节度使是政客,懂得审时度势。
李柔儿说:“今日妾来见郎君,是避开了许多耳目。妾与郎君说这些,是因郎君救过妾。妾并非悍不惧死之人,今日自曝其短,是想让郎君遵守约定,此面之后,妾就不欠郎君的人情了。”
“如此最好。”张思远看她离去,又陷入了沉思。这李柔儿的话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他能给汉王府送去一份恒王的错处,却不能以相同的法子给恒王送汉王或者中书令的错处。
他当然知道,若恒王想要得到储君的位子,那么他必定不会放过汉王一派的短处,张思远送这些过去无非是瞎耽误功夫。且以恒王做事谨慎的性格来看,若张思远给他送这些过去,怕是会让他顺藤摸到自己。
反正那恒王与汉王也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张思远不想耽误那两人,他现在要做的是静静等待东宫案子的结果。若是哪个不公,他再慢慢将这些事抖出来吧。
第七十六章
张思远出了静风轩,朝晴芳院去找思夏,到了晴芳院门口,方知她去了外院莲池边喂鱼。
思夏侧身坐在美人靠上,探出头去,继而将大半个身子也探了出去,利索地抛撒了一把鱼食,池子里的鱼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将平静的水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撒得快,碟子里的鱼食被她挥了个干净,又头也不回地招呼宝绘:“再拿来。”
鱼食哗啦啦添满碟子,思夏左手托住,右手撒食,鱼儿跃出水面,又噗通落下去,水花四溅,晕乱了日光下澈的清晰水草与怪石。
又一把鱼食抛下去,几条草鱼冲出水面,张着嘴摆着尾,精准地奔着鱼食而去。思夏满意地笑了。
这两日她有些兴奋,听说废太子的事有了一些眉目,且那两位皇子互相恼了对方,险些当堂掐起来,圣人拍着御座,红着脸斥责了兄弟二人。
最初,思夏这种小人物并不关心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自从听到事情发生,她内心不过是盼着这案子早点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