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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9

      这几日,张思远因思夏的话困扰于心,还真忘了这事。经秦仲舒一提,他这心里的火又冒了起来。
    “我听那赵医正说过,让你少思多歇,如今你这病好得差不多了,可千万得仔细保养,别是又严重了。”
    “有劳你记挂。”
    秦仲舒给他添了酒,也给自己满上,之后举杯,张思远也举了,随后饮下。
    “哦对了。”秦仲舒说,“你提到的那个大财主王家,这家人不光是巴结兵部的人,还巴结工部的人,单是近来兵部和工部进到推鞠房的几个官儿,全都和王家有过往。”
    张思远不禁看他一眼。
    “不过,台院管的是官员,王家那边如何,不大好插手。那个兵部主事官虽不大,却牵出来不少人,前几日,御史台的推鞠房天天进人,引了台主重视,他老人家看过卷宗后,打定了主意非要把这事查明白。这案子看着就是个行贿,指不定内里是个什么样子。”
    “国朝官员多半如此。”张思远道,“我知水至清则无鱼。可从那位极人臣者自上而下腐烂,倒让你们这些清流受累了。”
    当年中书令还在他父亲手底下任吏部侍郎时,主持文官铨选便私收贿银,彼时被长官发现躲躲闪闪,长官并无举告之意,而是耐心劝导此举不宜再犯,他面上赧然,跪地应下,日后却到圣人面前说纯安长公主的驸马权势过大会致外戚专权……
    这只是张思远听到过的,谁知那两面三刀的中书令在圣人面前诬了父亲多少事。朝官中被诬的也不在少数。
    “朝廷的形势,你该知道。”秦仲舒道,“这个罪名扳不倒他。”
    张思远当然不反驳这点,且是肯定了他的话:“拿这点去参他才是愚蠢。——东朝近来病了又病,一连几日的早朝也都是告假,且我问过赵聪,太子的病似是不转好反增重了。”
    光是太子生病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太子成婚四年,东宫也就两个小郡主。且那太子妃自从上次小产后伤了元气,调养了大半年也不见好转,太子与她感情甚笃,为了她养好身子,也不亲近良娣等侧妃。
    目前这形势,万一太子病情加重,膝下无子的他就是拱手给了旁人机会。
    太子素来仁孝,又有谋略,且宗法和舆情都站在他那一旁,即便是旁人想争,也轻易不是对手。
    可他身子骨不大好。他生母也有头疼的旧疾,在他刚成为太子的第二年,他生母曾因旧疾发作而时常呓语,其后更是提起利器伤过宫人,再之后便因精神异常而自戕。
    即便皇帝不愿提起心爱的妃子做下这种事,又不愿世人拿此事诟病太子,是以对天下说,太子生母是因病而亡。
    从小太子身强体壮,可他年岁渐长,和他生母一样的旧疾就越来越重。
    皇家追求江山万代,即便太子再遵法守礼有治国之才,可年纪轻轻就有此病,且日后皇孙怕是也会病痛缠身,长此以往,那大随江山的气数便会不堪设想。
    中书令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攻讦太子,怕是早已看透了圣人要易储的心思。
    秦仲舒道:“中书令是要置太子于死地,扶保汉王登位,是选了汉王骄奢又贪图享乐,贵妃母家无高官。汉王登顶,中书令把控朝局,他的后半生才安稳。”
    “他安稳了,大部分人就不安稳了。当年慧娴大长公主待圣人如同木偶,圣人尚且能留其封号留其性命,中书令若是存了置太子于死地的心思,怕是也陪进了自己的身家。”张思远冷冷道,“他的命怎可与储君之位相比?”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的确,中书令位极人臣,以当前的朝局和太子的形势来看,要想灭了他,怕是难如登天。所以,张思远还要等待时机。
    那日,两个同窗聊了许久。待张思远回了郧国公府,便有一仆僮匆匆来报,说是娘子不小心从阶上摔下来了。他刚松快的心就提了起来。
    原是宝绘看思夏整日没精打采,外头是个晴天,便拉着她出屋晒太阳。思夏浑浑噩噩,脚下踩空,从阶上滑了下去。
    左手上的伤还没好,腿又磕破了。
    张思远过去看她时,管事婆子正端着思夏的血衣从卧房出来,他胸口便起伏得厉害了。
    待宝绘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张思远推门进了她卧房,看她面色苍白,他就觉着浑身的力被一只无形的手拽走了。
    那一刻,他特别想抱抱她。
    今日太后召他进宫,席间是个什么样子他已经忘了,当时就一门心思地想着她。
    其实,这几日他仔细想过,是不是他脑子坏掉了。他一直认为,是因对她的关怀经年累月形成了习惯,以致认可了这种为她着想是理所应当的事,直至有一股不甚明确的感受在他心里发了个芽。
    他如今方知,原来辗转反侧的难捱叫做相思,驾轻就熟的关怀叫做|爱慕。不敢去敲碎那作茧自缚的陪伴,其实叫做守护;不愿去承认那画地为牢的欣赏,其实叫做偏执。
    说不出思夏身上有什么闪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