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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郎中去时,三小姐正与打平州带来的两个婢子盘算着什么,手边搁着一把算盘。她们还有意防着宋嬷嬷,不肯教她看见。”
    “看不看见的也不要紧了,我大抵猜得出是什么。容貌可能有损,便失了在这家中存在的意义。她无依无靠,自然要为日后盘算一番。”邬氏嗤笑一声,满不在意道,“随她去罢,十几岁的姐儿能折腾出什么大名堂来。什么时候把嫁妆折腾完了,什么时候也就消停了,困兽之斗而已。”
    “对了。她虽给从祠堂里放出来了,老爷那边却还没松口。去给府里,尤其是晴姐儿那丫头通传一遍,任何人不得与三小姐见面,留她在房中静思己过。”
    邬氏对镜拨弄鬓边的金步摇,露出一个淡漠的笑。
    就算为着她的晴姐儿,她日后也定会力保那个平州来的乡野丫头平安出嫁——说来还是她的福气,嫁给勋贵之家,是她高攀了呢。
    “好娴姐儿,你往后大半辈子,可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了。”她轻声说。
    “我往后的大半辈子,可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了。”娴意搁下嫁妆单子喃喃,“娘啊,您可真是生财有道。”
    邓氏的娘家声名不显,给这个独女的陪嫁却是添得分量十足,令人咋舌。田庄、别院、铺面、家具、珠宝、舶来奇货……她生前又经营有方,颇懂得些生财之道,单是娴意拿到的一半数量就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她方才在嫁妆单子最末甚至看到了“银饼十箱”,想她无甚见识,看到这儿心肝都颤了一下。
    “可惜这是京中……大半都带不来这边。”娴意无奈喟叹,将单子递给雪雁,命她仔细收好。
    邓氏生前为她订好了娃娃亲,满以为她会在平州待一辈子,分嫁妆时将几乎全部庄子铺子给了娴意,都是顶好的地界儿。珍惜物件平分,其他能装箱带走的则多数留给长女妙意。
    除开这些年慢慢收集来的绸缎、木料,娴意名下多是些家传首饰并一沓钱庄的存单,跟着她来了京城。也许是王巡根本不屑要她那点东西,所以早早就尽数扔给娴意自己保管。
    “可惜了母亲一片慈爱之心。”她为两个女儿筹算了桩桩件件,唯独没算到王巡的一颗豺狼心肝,让一切谋划都付诸东流。
    雪雁接了嫁妆单子,犹豫问她:“现如今山高水远,老爷又不肯放姑娘回平州……可要将那边的庄子铺子变卖了么?”她是从小学着帮姑娘管家的大丫鬟,这些事宜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们姑娘的嫁妆看着风光,能动的却少,若要嫁在京中是万万不够看的。
    “先留着罢。”娴意手指拂过脸颊,“只求母亲保佑,教女儿此番化险为夷,逃出这牢笼……”此事若成,她或可有转圜之地。
    才接回家中没几个月的小姐,转眼又被父亲继母下令禁足,教西间的婢子们受足了白眼。
    “东厢房那些看人下菜的老货,总有一天要给拖出去发卖了!”锦书向来是个和软性子,今儿却被气个半死,一路走一路骂地回来。
    “瞧咱们锦书气得,脸儿都红了。是哪个惹你生这样大的气?”娴意捡了本游记在看,闻声笑着抬头看她。
    锦书见姑娘万事不过心的样子更气了:“还不是东厢房的打杂婆子们!不过点了道芙蓉鸡片罢了,府中便又是鸡脯肉用了了,又是鱼买不到新鲜的了,又是马蹄早说好了给小少爷做糕了!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原是因为这个。”娴意撂下书等锦书布菜,趁这功夫缓声开解她,“他们不向来是这样捧高踩低的做派?从前陈氏遭太太厌弃,连带着如意这正经小姐都不如意;现在我被禁足势微,他们可不就也不耐烦伺候我了?”
    “什么嫡啊庶啊,在京城王家的眼里,只有正房那几个才是正经主子。咱们呢,从前是借住的客人,现在是吃干饭的废人;有什么吃什么,饿不死就成了,哪里还配要这个要那个。”
    姑娘打从祠堂里关了一夜出来,好似愈加淡漠了,通身都不见一丝儿烟火气。锦书后知后觉,却更心疼她:“姑娘是元配所出的嫡次女,妾侍生的庶女如何能与姑娘相提并论?正房那位在咱们夫人面前还得执妾礼呢!”
    “哈。”娴意举箸用饭,口中凉凉地道,“执妾礼?祠堂里连母亲的牌位都没有,这礼又行给谁看呢?有的人呐,几十年的圣人言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娴意并不分眼神给如遭雷劈的锦书,仿佛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了什么样的惊世之语。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右面颊:“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就能有余地为自己博一次生路了。”
    王巡要她乖乖为他的仕途做踏脚石,她偏不教他如愿!
    书房中,王巡对着一篇写满时间的纸眉头紧锁。不知多久过去,他忽然烧了那纸对小厮道:“去带三小姐来。”
    第10章 我娘会堂堂正正地回到祠……
    “老爷要我去书房?”娴意重复一遍,哂笑道,“他还真是心急……看来升迁无望呢。”
    小厮自然不敢妄议主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