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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才说:“我娘说我原也该取个这样的名儿的,好像唤作姝意?但是姝字跟我外祖母的名讳冲撞了,爹爹又觉得其他都不如这个好,直拖到我满月都没定下。”
    “后来还是我外祖父说,邬家这一辈没有女儿,我又生在一个雪后初霁的早上,便随了那边行初,唤作初晴罢。爹爹觉得这样也不错,就给我定了名。”
    “竟是如此……”娴意想想祠堂中缺的那一块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为了往上爬,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气急攻心,本就昏沉沉的抬不起头,如今更是人都看不清了,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临昏前心中还想着:若死在这儿能恶心那人,倒也还划算。
    研精静虑:研究精微,冷静思考。
    第9章 她不过困兽之斗而已……
    “好锦书,你且擦擦眼泪罢,哭得我心烦意乱的。”
    锦书正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抽抽搭搭掉眼泪,就听她家小姐哑着嗓子对她说了这话。
    她眼睛一亮,赶忙伸手试试热度,万幸高热已退了;再看看小姐脸上的伤,还是那么惨不忍睹,更忍不住哭:“姑娘才来京城几天呀,就生受了这样多的苦!老爷心也忒狠,老太爷老太太知道了怕是都要心疼死了!”
    “不提那些了。”娴意伸手摸摸脸,黏糊糊地像是上了药,便不再碰,“如今是哪一日了?正房可有什么动静不曾?”
    锦书端来碗温水,一勺一勺喂她喝了,仿佛她家姑娘现是个琉璃人儿似的:“姑娘睡了一天一宿,如今已是第二天晌午了。您那会儿是正房的婆子背回来的,之后太太又给请了郎中,开药时来远远望了一眼便回了。倒是四小姐早晚都来看您一遍,跟点卯一样,上心得很。”
    娴意被她这说法逗笑了,嘴角轻轻一扯,又很快因为疼痛落下去:“说得我这儿好像那衙门似的……嘶,去取我娘留给我的那柄妆镜来,我瞧瞧,这都快两天了,怎的还痛得紧。”
    “姑娘……”
    “莫不是你家姑娘我破了相了,才教你这样愁眉苦脸?”见她支支吾吾地不肯站在床边挪窝,“快去快去,不然我自己去取?”娴意真的作势起身,锦书才嘀嘀咕咕地磨蹭过去,一脸惹人发笑的苦大仇深。
    邓氏出嫁时,她从商的外家特意自海外搜罗了两柄极贵重的琉璃妆镜给她做陪嫁。那琉璃镜照人纤毫毕现,只手心那么一点大小的妆镜就足以抵平州一处园子。
    虽比铜镜不知清晰了多少,但那到底是亡母的遗物,娴意素日是几乎不拿出来用的——琉璃镜脆弱易碎,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她可没处再寻!但此番关系到她颜面,还是谨慎些为好。
    “姑娘,咱们不若过些日子再看罢,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不是?”锦书双手捧着锦盒颤颤巍巍地走回来,紧张得呼吸都放缓了。可她并不立刻递给娴意,还在试图劝说她。
    娴意直接从她手中夺了过来,对着妆镜细细察看自己面颊。过了片刻,她将妆镜倒扣在被面上叹道:“万幸我不必日日看着自己的一张脸……如今这副尊容可太伤眼了些!”
    她现下右半边脸都肿胀着,自颧骨至唇角都涂了厚厚的药膏,隐约可见底下淤紫的指印,落在白皙脸颊上尤为可怖。
    “郎中开的药见效颇快,这肿胀已经消了大半了。”锦书语气很是怨愤,却恐怕隔墙有耳,将声音压得极低,“您刚回来那会儿,脸颊肌肤肿得透亮,侧腰也有好大一片乌青,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您可是老爷的嫡亲女儿啊,怎么就舍得下这样重的手?!”她一个下人看了都觉不忍,生身父亲如何能狠得下心把人打成这样子关去祠堂里?
    娴意倒是十分平淡:“左右是个不相干的人,提他做什么。去拿我的嫁妆单子,雪雁也叫过来,咱们趁着空闲把事情都理理清楚才好。”
    “是该打起精神来了。”
    她走到窗边去,推开窗往外望。靠墙边的地面还潮湿着,大约夜间下过一场大雨,将桂树洗得碧青碧青的;晌午的日头照在窗边的兰花上,映得那柔弱清香的花瓣透玉似的,显出一种独特的,既脆弱又坚硬的奇妙质感。
    娴意拨弄它两下,又俯身嗅了嗅。那并不是如何馥郁的奇香,闻起来又平常又清淡。但她不知怎么想的,将那兰花折下来拈在指尖上,复又晃晃悠悠地转去屏风后去了。
    正房里。
    午睡起来的邬氏还迷蒙着,玉桃便走过来低声与她说:“太太,三小姐晌午已醒过来了,郎中去瞧过,说是还要细细养一段时日才好。而且……三小姐面颊有些擦伤,又不曾及时敷药将养,郎中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疤痕。”
    “那是不巧。她听过之后,神情上可有什么异样么?”邬氏坐在镜前,碧桃为她一样样比对着首饰,她便随意指了一款红碧玺的头面戴了,又换上一身梅花色妆花大衫——正是要带晴姐儿出门去赴宴。
    玉桃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回话:“这倒不曾,三小姐神色寻常,似是并不在意郎中的话。不过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