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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召十六郎回京,为中书舍人。”
十六郎即阿京堂弟司马植。司马氏因抗商,与王氏同受打压,在新朝颇不得志。族中最出息的司马植,为将作大匠,受命监督雒邑新都建设。
阿京与这个堂弟虽投契,对他评价却不高,“阿植只会顽,哪里是当宰相的料儿。”
中书舍人为储相,早晚揆台省。
崔攸却道:“他的顽,也许是韬晦。”
“你只提拔司马氏子弟,阿妗会不高兴。”
“霍林空出的位置,我予了王家九郎。”
霍林乃徳妃胞弟,为民部尚书有年,新因贪黜职。
阿京半开玩笑地额手,“王氏的二千石,总算又续上了。”
所谓旧族,累世二千石乃其最主要之标志。一旦长期远离中枢,阶层下沉不可避免。这也是王跃空夫人着急为家中子弟奔走的原因。
崔攸望着她的笑颜,顿了顿,又道:“还有,吾已下恩诏,皇甫世勋免罪出狱,除纳言。”
诸君想当了然,本篇一个主题是伟大爱情的炮灰。后面还有岑婕妤出场。冲王之母伊夫人的故事《雪似故人》大概会独立成篇,也可能作本篇番外。总之,崔二十一和阿京一生制造炮灰无数,我真不知道你们还会喜欢他们多久。
幽曲暗
素光殿得闻,又是一番惊疑猜度。
霍徳妃从来理智,但在霍林失官一事上,关心则乱,有些耿耿,“又不是什么大罪过。我以为过些时候,陛下会复他职,不想教王家占了便宜。”
太子轼生在一个讲究门庭的时代,乐倡外家一直是他的痛点。霍氏骤贵,有暴发心态,目中无法纪。他鄙夷,而又怒其不争,“阿舅每生事,耶耶皆宽宥之,而不思悔改,终有今日。怪得谁?”
崔辙虽也引外家为耻,却看不惯哥哥自恨,“世家有族田祖产,不依靠官俸生活,不贪,非是因为他们生来高尚。阿耶与舅舅高官,却少予他宅田恒产。京中薪桂米珠,他一家老小要维持体面,自然捉襟见肘,不足,则难免行偏颇事。”
太子轼道:“贫士无祖荫,当贵德行,为贪墨事,是自甘堕落。”
崔辙鼻子里哼一声,笑道:“大哥,你还没看透?这是阿耶有意为之。故纵舅舅贪,抓把柄在手,以便随时可以黜落。阿耶为政虽重用寒庶,骨子里仍存门户之见。尚不知司马孃孃生男生女,就开始起复旧族,为她铺路。”
霍徳妃想到皇甫世勋,问:“那皇甫氏沉沦久矣,也不算旧族吧?”
崔辙道:“不算旧族,却是司马孃孃旧人。皇甫世勋同耶耶一样,少年时都曾在司马都督府中为掾,受过皇后之父的庇护。而今耶耶为皇后故释其出囹圄,委以大官,他怎会不尽心报答恩主。”
嶷王轨听次兄辩得有趣,忍不住插口,“那万一司马孃孃生女呢?”
崔辙爱怜地揉揉幼弟的大脑门,笑道:“你日日同阿乘顽,没留意他新多了一个老师?”
阿乘即岑婕妤抚育的冲王,为早殁的伊夫人所出,是今上第三子。
“阿孃,”只听崔辙问霍徳妃,“你还记得郭氏因何得幸,阿乘因何出世?”
道远且阻
郭蒲桃得幸,是在明娟生下长男轼之后。
蒲桃的出身,较明娟更微贱。她的前夫乃崔攸军中伙夫,昏暴而嗜赌,逢输时,便以妻之肉身偿账。蒲桃丰肌而美艳,有校尉欲夺之,乃鸩其夫。
法曹参军决狱后,奉崔攸之命,送蒲桃入其帐中。郭氏所被恩宠,渐出于明娟之上。
彼时,燕府军二度攻下东都,形势于崔攸有利,他却陷入躁郁中。他心心念念的司马京,已被王、马两家幽囚河阳,那意味着他必须攻克两京,拿下河西,荡平中州,方能夺回所爱。兴兵近三载,战事在伊洛陷入拉锯,始终不能破潼关,而他两度负重伤,几乎丧命。
今生无望的宿命感萦怀,他头风频发。
当他病剧时,惟明娟敢近身为他侍疾。一切是她做熟了的,默默地操劳,明知他是为别个女子委顿至斯。
崔攸心情好转,命她:“唱支歌吧。”
明娟是吴女,擅吴歌,缠绵的歌词,自多情的喉咙啭出,“夜深人无寐,披衣立中宵。天上星迢迢,井中月摇摇。”
崔攸的手,探入她怀中,握住她襟内一片月。
久违的粗糙,令人心折的力度。她情不自禁仰起头呻吟,脖颈抻得修长,像月下修炼的狐狸,渴望飞仙。
再次怀孕,令崔攸再度疏离。
他先是纳了自乞活军中救出的江陵名姝岑寂,又在东都宫中宠幸了天真烂漫的小女算子伊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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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及伊篁,徳妃忍不住爱抚幼子崔轨,“伊女算生阿乘,产难而夭,才十七岁。你们阿耶心中愧疚,对剩余姬妾和蔼起来,这才有了阿轨。”
今天本地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