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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吃饱。铁器紧制,他们的武器未必比我们……”他掂了掂手里的鱼叉,柄端一触护卫手中长棍,“要精良。”
    “人也怕死,世道也末,占领此地也不难。民不聊生,积怨也重,一呼百应也无不可。左右是死,何不扬布帆而反——若死也本其所,若成则你我——”
    “皆为王侯。”
    这个身材奇高的麻杆青年叫常叙,被称作“王大哥”的汉子本名王大猴,此后名为王侯。
    ……
    被神山改道的旭江水,仍澎湃着激情与宽阔。入东海处辽阔坦然,怪石间扎着一束墨绿的海澡。潮起,海藻被拍在尖石上呼气;潮落,海澡借着坑凹里的积水发扬。小小的一株植物,写尽了生命的坚韧与倔强。
    家母亲启:
    儿子不孝……
    ……
    不孝子叙奉上。
    严明反因,列序时政弊端,言辞恳切,字字见血。墨迹未干,旁边的小厮站了许久,忍不住凑上去看。只怪这封信言辞恳切,一针见血,便是不识字的小厮也惊得举不住烛台。手里摩挲的一块牌子几次欲出,又被他按回衣袖。
    “小六子?”解手回来的常叙匆匆往回赶,多年的警觉让他顿生疑窦。可对方生活方式、行为习惯、音容相貌无一处不对,神态更是自然大方。
    “常大人。”
    凝神看一会儿,他笑自己的多心,挥手让小厮退下。不过半柱香,又追了出来。
    门口小六子已然酣睡,刚刚的“小六子”却是某人乔装。
    御剑峥嵘真绝色,心藏风云动乾坤。那一枚没落下来的红尘令,却是不忍把他们逼上绝路的希望。
    “红尘有令……”他失神道。
    第五章 顽劣风流石中玉 至清无徒镜里君
    “岭南渔民反了。”
    白衣的丞相皱眉,一旁的青衫女子却是释然地舒了口气。
    “郭四娘你这什么反应?”他小声斥道。
    斥?不是,他的本意是警醒,毕竟这人是第一天与公子相见。
    “好了。”历经外放升调十年,而今位极人臣的荆悦早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挺了解这些“名士”的脾气。盛名之下多虚士,所谓“石中玉”也不过是个姑娘。倒是两年前花名渐显:顽劣风流石中玉?他招的是谋士,要风流作甚?
    “咳。”郭四娘一咳,折扇一起,“石受风为沙,冰见日化水,万物本就是自发向乱聚集。”
    ……
    顽劣风流石中玉。
    郭氏初入皇城时,孑然一身,无名无姓。随的是乡野村夫的名,行的是王侯将相的事。
    步步悬丝的少女,靠着和文朝世家第一人、如今的倪昌倪相幼时的交情,毅然决然地投身官场,不从女子三从四德以夫为纲的观念,不守女儿露面露不得的规矩,从寒门底部向上爬。
    能背地形图,熟知天下事。略通机关工巧,听过系统课程。心也灵秀眼也通透,这厢才辗转过某方势力,笔下已流出精确至极的分析。踏在最危险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酒楼内,她硬是用三言两语博得了孟老先生的最后一评。不同于别人的几行几句,孟老先生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了三个字:石中玉。
    石中有玉自风流,浑然质朴为君筹。
    自风流?
    郭四娘带些捉弄意味地一笑:“倪相以为如何?”
    ……
    倪昌点点头:“正统在我们这里。”
    毫无瑕疵的回答,实际上他根本没听。
    他手指的骨节发白,为那一声恶劣而疏离的倪相,也为至今满心都是诏书特拜那天她的回眸的自己。
    真真是星河,那么多年忧思百姓高枕难卧的心、接下这诏而熬夜的劳累、急于星火的千山万水,都在这一眼中消弥了。
    ……
    “四潮论”还没由眼前的狂才细细道出,顺潮者倪昌已经用小半生诠释了这个“顺”字。
    他生在倪氏的时候,便被规划了一生,并且完美地践行。忠君也忠,孝父也孝,对妻也守诺,对子也谨慈。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他更像一面镜子,非明君圣贤不可用,因为难免自惭污愧,而至恼羞成怒见杀。有比对,更是如此近的比对,一点点不当都会千百倍的放大。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明则无徒。水至清,人无徒,一生坎坷。
    公子荆悦是个能容人的明主,可并不意味着日后他不想从棋子的身份摆脱。
    也许倪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意识到时已经晚了:他不是那个至明却无坎坷的史册特例,只是有人一己之力把这坎坷抹了。
    ……
    大红的绣球。风盈了满楼。有人恭候。
    谁在他的耳边道着:“莫误了良辰,注意些,那绸缎上佳,也莫污了锦绣。”莫误了你锦绣前程,莫,莫,莫……
    他像过去每一天那样站起身来,赴自己的喜宴,有如赴一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