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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原本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现在似是松了一口气。程秉直也是一脸惊讶,有话要说的样子。被二夫人一个眼神示意,给堵了回去。
程秉诺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看明白了。也更确信,他记忆里那天与齐二公子争顶的确实没有训堂哥,何来拿脚绊他一说。
程秉诺想向老太爷说出实情。脑海里却冒出了那天娘痛哭的模样,也想起自己边抽巴掌边说要讨父亲欢心,顿觉脸颊一阵微热。
他看向父亲,见父亲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许是盯得久了,程三爷察觉了,皱眉给了程秉诺一个警告的眼神。那眼神和程二夫人看向秉直堂哥的眼神一模一样,这是要自己别多管闲事。
这也是程秉诺膝盖熟悉的地方
程老太爷道:
“训儿,往轻里说,你是不小心,往重里说你是存了害人之心!这话还不由着人家说,一个把柄抓到人家手上,让人家说我们程家管教不严、子嗣无礼!来人,请家法,打!”
程秉训依然低头跪地,不求饶也不认错,跟个没有感情的雕塑一样。寂静一片,无一人替他哪怕辩解一句,包括他自己。
程秉诺本想就一直低着头,装作看不见。但却无法心安。
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此虚为委蛇得来的父亲的欢心,不要也罢!
“嘭”得一声,程秉诺跪在了那青石板上。这一跪引得祠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秉诺一腔热血都汇集在了胸口,强压着颤抖,朗声开口道:
“请老太爷明察,那日孙儿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训堂哥并未与齐二公子争抢,更不可能拿脚绊了他。孙儿看得清清楚楚。”
不等老太爷开口,程三爷怒斥道:
“板上钉钉的事你这个逆子胡说什么!”
反正豁出去了,程秉诺并不怯懦,又要开口。却见训堂哥抬起头,向老太爷毕恭毕敬地说:
“孙儿愿意受罚!谨遵教诲!”
他又转头对着程秉诺的方向,低声说:
“秉诺无需多言”
闻言,程秉诺一时张口结舌。
这时,长凳板子已抬了进来。程秉训跪地叩谢老太爷后,顺从地趴在了长凳上。
“打!”老太爷一声令下,两边仆人拿着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就是一板。程秉训闷哼一声,头埋得更低,再无声音。只听得板子落进肉里的声音。
程秉训的裤子渐渐印出血来,到后来长衫也晕开了血。打到二十多板,程秉训如一滩烂肉般瘫在了长凳上。又一板下去,人从凳上歪歪斜斜地滑到了地上。似是毫无意识一般,面如死灰。
程老太爷发话:“抬回去吧。所有人引以为戒,不可再犯!”自己起身拄着拐颤巍巍离去。
不可再犯什么?
不能再隔空绊人?还是不能踢蹴鞠?还是不能再投生到庶出之身?
众人散开来时,程秉诺依旧跪着,看着眼前的训堂哥刚刚还精神清明,现下已人事不省的样子。在这个象征着无限荣耀和威严的祠堂,听着程家最高地位、最有话语权的老太爷训话,周围程家的当家栋梁一片沉默,秉诺只感到深深的窒息。
一道霹雳霞光闪过。十六年来第一次,他开始怀疑。他怀疑自己融入骨血的顺服,怀疑自己对长辈无条件的屈从。
程秉诺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居然放过了他。程三爷匆匆离去,即便从他身边走过时,也未停留半步,更无训斥。众人散去,祠堂里空无一人,只留下堂哥受罚之处的血迹。
程秉诺爬起来,想起父亲那个警告意味的眼神。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应该主动去向父亲认错领罚。左右都是违逆了父亲的心愿,主动认错领罚,许父亲还能手下留情。
他怕,不知道即将面对父亲怎样的雷霆震怒。脚步灌铅走得慢,但不多时,还是到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的书房坐落在一个独栋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大片练武场,这也是程秉诺膝盖熟悉的地方,于他而言是另一个祠堂。
秉诺轻叩院门,无人应,但院门敞开。他进了院子也空无一人,连洒扫小厮都不见。走近正厅,他正准备轻叩房门,就听里面似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在强烈的好奇心和不安驱使下,他停了手,偷偷走向窗下,仔细听着。
屋内程二爷在书桌前踱步,道:
“秉诺他定是看到了,你要不要与他交代几句?可别坏了事。”
程三爷倒了茶递给程二爷,自己坐下,不慌不忙说:
“这二哥不用担心,我自会提点他。只是训儿我看打得挺重。”
“越重越好,不然真没法给齐家交代。那齐瑞自己身子弱掉水了,能怪得了谁。只是齐家实在得罪不起,爹都发话要陪个人了事。我又不能拿直儿出来。”说着,斜眼瞄着程三爷。
话点到这里,程三爷心领神会,道:“这次是委屈了训儿了,替直儿和忠儿受了过。这俩孩子以后都是要撑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