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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要紧,小处也不敢马虎。我本意是让诺儿出来顶的,只是他不巧救了齐瑞,太扎眼,怕瞒不过。只能苦了训儿了,下次一定补还他。”
程二爷听了这话,眉头舒缓开来。道: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训儿这腿一废,就是个废人了。日后还望三弟多留意,你在朝堂、军中都吃得开、路子也广。二哥没用,日后你看了有好的门路,还请多帮帮这侄儿。”
“二哥哪里话。只是训儿的腿,确是废了?”程三爷问。
程二爷叹了一口气,摇头说:“留不住了。那日你走后,父亲嘱咐说他齐瑞耳聋了,随便几下家法应付不了。也提前交代了行家法的小厮。一会派个人去齐家透露个消息了事。”
程三爷闻言,建议说:“二哥还是给训儿请个大夫看看吧”
“怎么了?”程二爷问。
程三爷道:“打归打,治归治。不然怕被外面议论,做得太明显了。”
“你啊,就是过分小心。也罢,那我请蒋大夫来给他诊。”
程二爷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程秉诺似是听傻了,缓过神来,偷偷躲到角落。
等父亲和二伯离去,自己溜了门赶紧回屋。
秉诺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反复萦绕,“本是要诺儿顶的”。那个趴在凳上当众受罚的本该是自己;此时被打断腿、人事不省的也该是自己。
一个激灵,秉诺冷汗直冒,只觉得反胃恶心。他扶着门框干呕了几口酸水,满脸是泪。
如果刚刚在祠堂,还有一丝撕破真相伪装的喜悦,现在已完全被残酷的真相所震惊。
对家族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慌,无力感如乌云蔽日席卷而来,压得他几乎窒息。
姚氏遣人来唤他时已是晚膳时分。他心里惶恐,进房见了姚氏,正犹豫是否要说与娘听。就见姚氏满脸怒容,斥道:
“跪下!”
程秉诺应声跪地。
“刚刚她郑氏与我说了,你在祠堂上出言无状!我被她好一顿奚落!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识相,要会看你父亲脸色!一切顺着你父亲!你倒好,直接连老太爷的脸色都不顾!”
秉诺再无任何诉说的心思,只是沉默,低头听着。
姚氏说着又开始哭诉:
“我命苦,不如她郑氏生在好人家。我也替程家生儿育女,为何能坐在祠堂上的只有她郑氏。死后娘更是连牌位都进不了祠堂。她身后不是她宫里的姐姐,就是军中大哥给她撑腰。娘命苦,除了你和你大哥,还能指望谁?”
姚氏说得泣不成声。
程秉诺见不得娘哭。只是刚刚父亲的话犹言在耳,他实在说不出以后讨父亲欢心这样的保证。只是一味沉默。
姚氏看了更气,怒道:
“好!你现在连娘死活都不顾了!滚去院里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想不明白就天天跪着!跪到我死!”
程秉诺请娘千万消气,自己躬身退出房门,在院里跪下。
他晚膳未进,腹中空空,却浑然不觉。
满脑子只是盘算着,若不是偷听,永远也看不到父亲的这一面。训堂哥血淋淋一双断腿的教训就在眼前。那正义感除了给自己带来祸害外,实在如以卵击石毫无作用。
他想了很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想明白了什么叫顺服。
以前自己顺服,是因为对父亲心生仰慕敬佩,而发自内心希望遵从父亲教诲,盼望得到他的认可。现在他依旧需要顺服,却是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向权势低头。他不能连累娘、大哥。是的,在连自保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凭何撑起那纯为奢望的正义感与自尊。
夜已深,母亲屋内熄了灯。程秉诺以双手手心向上,垫在膝盖下,酸痛的膝盖微微感到一丝暖意。他用手指轻轻按压膝盖,活络经脉,不然明天别想走路了。
迟迟钟鼓,耿耿星河。少年一个人昏昏沉沉跪在院子里,融入夜色。
东方既白。待母亲起后,程秉诺赶紧认错。他再三表示日后一定谨言慎行,顾全大局,如大哥一样,光耀门楣。姚氏才息了怒气。
程秉诺安抚了姚氏,匆匆回屋更衣提了书箱去私塾。膝盖肿痛难当,想来一会在路上也是行不快。他手下速度加快,收拾停当了就赶紧出门了。
私塾内,秉诺斜前方的座位空空荡荡,正是训堂哥的位子。堂哥昨日念学的背影还历历在目,祠堂上挨打的场景也清晰可见。秉诺心里担心,不知他境况如何。
晌午时分。最后一堂课下学,程秉诺饥肠辘辘,正要去饭堂。听小厮说蒋夫子唤他前去,他不敢怠慢,匆匆赶去。
蒋夫子讲授历史,博古通今,见解独到,独树一帜。秉诺亦喜好历史,常常私下与蒋夫子讨教。
食不知味
“夫子”
秉诺立于门外,轻叩房门。
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蒋传应声开门,招呼秉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