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5
辛大人和元憬名为南巡,实则还有些一事便是督察洪涝灾情,予以上报中丞、拨款赈灾,而今正逢梅雨,灾势愈加严重:辛夷所在的扬州城还因为地势高稍稍好些,旁边的一些小城却凄惨无比。
若今年只是粮食难得些也就罢了,可是雨多洪涝,生生又淹了万亩良田百倾林地,许多百姓房屋坍塌举步维艰,莫说田产,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元憬和辛大人为此忙的焦头烂额,城内城外两头跑。这淮扬的许多大小事宜,银两账目、人口房地等,以前都掌在齐正沣手里,而今辛大人甫一接手,就查出许多漏洞疑惑之处,奈何赈灾之事迫在眉睫,根本无从查起,只能想法子先堵了缺口,解决眼前最要紧之事。
这场天灾一样的大雨整整持续了五天四夜,下得人心惶惶,人力毕竟不胜天意弄人,整个淮南之地,可谓是啼饥号寒、惨不忍闻。
人命死伤无数,救下来的也无从安置,难民成群,更别说洪水还在用堤坝堵着,无从疏通。但堤坝是临时建成的,根本不足以维持多久,早晚要溃烂。
元憬愁得要死。
他活了二十年了,自小养尊处优,何时经历过这等成千上万人命关天的变故?虽然来之前父王和母妃百般叮嘱,令他万事不要意气用事冲在前面,此次南巡实为对他作为世子的历练罢了,孝恭帝也直言过,要紧事务都交给辛纪等人,他们经验老练,他跟着在一旁加以勘察即可。
可来了这段时日,许多时候都亲眼目睹灾情下的景象,他做不到目空一切,尤其看到城门处数不清的难民,他几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这夜,纷纷扬扬下了几天的梅雨终于算是淅淅沥沥地停了,阴云散开,外头到处都是潮湿。辛夷用过了晚膳,央霜叶去借了把梯子,捧了壶刚热好的果酒,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嚇哧嚇哧地爬上了房顶。
房顶的瓦片还是湿的,但当中一条顶棱还好,她正好穿了披风,下摆垫在身下,刚刚好。
在京城里处处守礼的,哪有这样肆意舒服的好时候?她自小爱看话本子,里头多的是主角爬上房顶,情深义重相依相偎,赏月饮酒的良辰,可惜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尝试,如今倒是心血来潮,这才上了房顶的。
只是说来元憬忙的脚不沾地,她性子又一向淡,知晓轻重缓急,不愿意为了这些情爱上的事儿去打扰他,且自己尝试着玩儿乐一下便罢,不给爹爹他们添麻烦就是了。
她带了瓷杯,酒壶倾倒,泛着轻浅香味儿的酒液被月光映出细碎的光芒,悉数倒进小杯里,喝一口,她低低喟叹一声:太恣意舒坦了。
辛夷这厢正一个人自娱自乐开心着呢,却忽然听着些窸窸窣窣的、像是脚踩在瓦片上,使其碰撞发出的声响。
抬头一看,果真是元憬。
辛夷不讶异他怎么来了这儿,她知道他闲来无事就爱缠磨她的,现下可能是因为雨停了形势安稳下来,又是夜晚,他临睡前出来散心休息,就来这儿寻她了。
辛夷抬手招呼,另一只手把自己身下的披风挪过去些,给元憬也腾出来一个干净的位置,“坐这儿吧,咱们世子爷可千万别嫌弃粗鄙……”
元憬哪有嫌弃的道理,他这几天忙的不得了,好些时日没有好好儿地来看看他的阿稚了,现下得了空,这不就赶紧来了。
“我不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言罢,他又习惯性去捉辛夷的手。她在外头房顶坐的时辰不短,如今又是深秋雨后,正是夜凉的时候,她身上的披风好像并没起什么作用,也或许是她身为女子,本就体寒。
“……怎么一双手这么凉,冷不冷啊?”
元憬下意识就关切出声,辛夷想抽手都来不及,当然,也抽不动。
“外头凉,不过我方才喝了些温酒,身上是暖和的,大约是手露在外面,吹了些风……”
元憬心疼啊,他又想起最开始他怂恿辛夷跟着一起来淮南,是想着带她一起游山玩水的,结果事与愿违:舟车劳顿这一路不说,来了以后还频出变故,不像来游玩,倒像跟着他受罪来的。
他一双手要比辛夷一个女儿家的大上许多,便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包起来,还嫌不够,又塞进自己怀里去暖。
这样一来,辛夷的姿势就稍稍有些别扭,她其实也不在乎手是冷是热,但现下不舒服,挣扎了几下,看元憬执意,只得放弃。
好在元憬也细心地发现了,他微微调整了姿势,直接一手揽住辛夷的细肩,使她能安稳靠在他身上,这样就好些,靠的近些也暖和。
缓一点儿了,元憬就扔出话头来,引着辛夷跟他说话,辛夷仰着头看月亮,时不时会回应两句。
夜间无比静谧,偶尔远处的坊间传来几声细弱的猫叫,或是几缕冷风。
“阿稚,我近日烦恼得很,本来不想同你多说惹你烦心的,但我又没人可讲,思来想去,还是愿意一吐为快,你能听我说说吗?”
当解语花,辛夷没经验,不过为了元憬,她倒可以试试,左不过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