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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软。
继而就会在心里给他找尽各种借口,诸如:是不是真的委屈了,他看起来的确因为她拒绝的话在难过啊,不然就许他这一回吧……这样的。
“那……说好了,就一下……”
话音刚落,元憬当然高兴了,便连装委屈都懒得装了,一瞬就眉开眼笑,垂下头去,目标显而易见。
却忘了两人如今都戴着面具,又因着相差不少的高度,颇有些吃力不说,一声木料碰撞的微妙声响后,这个吻只能中途停下。
元憬却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被打断,于是还不等辛夷反应过来,他又抬起下巴,将唇轻轻地印在她的额头上。
轻柔地像是羽毛一样,辛夷只觉浑身都好似因为这个吻在发热,她不知道元憬如今怎么变得这样撩人,黏得她无奈,却又黏得她欢喜。
“……怦——”
正是巧的,那湖边不知什么人家忽然放起了烟花,极是绚烂,绽放在高空上,又映亮了湖畔这对相拥在一起的有情人。
辛夷起初被炮仗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往后躲,还是元憬一直搂着,她才险险稳住身形。
免不得又是一番情浓低语,浑然忘我地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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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有街市,扬州又最是不缺秦楼楚馆,秦烈晚间被他爹在书房痛骂一顿后,如今又溜了出来寻欢作乐。
白日里的一切不痛快历历在目,秦烈只要一想起当时的丢脸,只痛恨自己为什么只出生在富豪商贾之家,若是能跟那些人一样,生在京城高官大员家里,又怎么会有今日落荒溃败的场面?
洲丞齐家来了人,直言说明街市冲突一事,又斥责说如今京城时局动荡,他秦家和秦烈若再这般狂傲,莫说他齐正沣,就连丞相都保不了他秦家。
他爹得了消息,待他回府以后,差点儿没动用家法,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若非后来他娘亲劝慰,只怕今日一顿板子是逃不了了。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憬世子生来就是皇亲国戚,凭什么他可以拥有那么漂亮的女人站在身边,又身份高贵冷傲端方?
秦烈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尤其在看到这平日里最爱的醉月楼头牌时,又不由得把眼前的庸脂俗粉和白日里见到的仙人模样的女子对比一番,这怒气几乎到了顶点。
也就是迁怒罢了,摔了杯盏把一屋子的不相干人等通通撵了出去,闷酒还没喝几口呢,他倚在窗口处,忽然眼尖地瞧见了,底下街巷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浅色身影。
还是戴着旁人无法窥视的面帘,但她发髻上那两三个,垂坠着长长玉坠流苏的发簪,他记得清楚。不会错的,就是她。
——好像是叫辛夷吧?京城三品大员、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于他来说高不可攀的贵女身份,却也正衬了她那张不染凡尘的容颜。
这女子和那个憬世子的名号,还是他爹在训斥他的时候说出来的,他还以为只有那一面之缘了,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又看到她了。
不止是她,还有那个他记恨在心的憬世子,他们两人一道儿,旁若无人地,像一对真正夫妻那样的游逛着。
但他知道的,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成亲:京城高门有规矩,嫁了人的贵女要梳盘髻,他起初就怀疑,所以闲来无事遣小厮打听一番,最后从一个南巡护送侍卫的口中,得知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从头至尾,他们打情骂俏,买了花灯之类的玩意儿物件,他虽然看不太清,却也是大致能瞧见一二的。
秦烈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障。
他明明应该厌恨他们的,他们自持高贵,让他当街丢了天大的脸面,那辛小姐甚至厉声呵斥,让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当众遭女子疾言厉色,何其耻辱?
可他忘却了喝酒,站在窗口处盯了许久,心里生不出似白日里那般的半分恨意,反而只有对那个憬世子丝丝缕缕的嫉妒,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平生头一次因为一个女子生出了懊恼之意。
只当初那惊鸿一瞥,久不能忘,说爱慕太过矫情夸大,但也的确因她心弦波动。
得以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何其幸运,而今他同她云泥之别,只怕今生都无有并肩而立的机会了。
思及此,秦烈心头又生出无限的怨念出来,眼看那对情儿相约去了湖边,远远地连个背影都看不着了,他这才关上窗户,又是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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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次日,扬州就又开始下雨。辛夷起初还以为是像京城那样,下过一阵便罢,哪知正逢梅雨季,一场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她用了午膳休憩几个时辰的功夫;再醒来,驿馆外头的湖面都水涨船高了。
而这时竟还雨势渐大,根本没有半分停止的光景。
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