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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刚开口就蒙了一层雾气,三杯下肚脸就一秒变得通红,他不是那种善于应酬的人,这时候甚至有些组织不好语言,“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广若都很好……我在你那儿真的学到好多东西,除了没学会喝酒……我本来还不觉得,后来见多了其他研究生,哪个不给导师当挡酒靶子和勤务员,才知道你是帮我们挡了,让我们没这机会学这个……结果到了该喝的时候,酒也不会喝……”
“你们来跟我学技术和本事的,又不是来学喝酒的……学喝酒你还用找我,我也不会喝啊?”程翥哭笑不得,“算了,你随意吧……今天是老师对不起你,你就是喝大了,喝倒了,我都陪你,好不好?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半途而废,可带你带到就剩最后一个学期了,突然冒出这事,这不地道,对你也最不公平。你要恨我,你来揍我,我也没有意见。”
敬嘉年郁闷地扒拉着肉块:“我们能不要再谈论谁揍谁的问题了吗?”
“那就把酒杯端起来,”程翥严肃了点语气,示意他们,“你们是不是该互相道个歉?”
这场混战发起的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一个打破了额头,一个砸肿了眼眶,一个砸破了鼻子还拉伤了嘴角,都觉得有点好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说程翥是什么睡美人公主还有的说——当然,那也丝毫不能缓解他们的傻气——但造成事故的台风眼正满手油腻地盯着他们,挑着一根牙签准备剔牙。
不知道是谁先“哧”地一声,三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都笑起来,然后相互坦诚地道了歉——
不打不相识,打过架吃过肉喝过酒,干过同一件蠢事还争过同一个女……男人,那也算是兄弟了。敬嘉年把酒杯满上,豪气地学着大人模样说:“都在酒里了!”三人也干了一杯,这场架来得轰轰烈烈打得莫名其妙,这时候也就算打完了。
程翥这才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羊蝎子开口:“不过,跟其他人我可以打马虎眼过去,你们几个我还是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小丁,你和广若的导师和项目我肯定会给安排好交接好,你不用担心毕业的事。你要是愿意,还可以留在我工作室继续做项目,我还照老样子提成给你。有学业上的问题,你也尽可以还来问我。”
他又对敬嘉年说:“关于比赛的事,我去问了一下几个评审,的确不是分数的问题,你们的确是省第一,把你们取消下来完全是因为我的这个因素。当然他们也是因为考虑到我,以及学校的形象,所以对你们不能这么说,手法也做得很粗糙,结果反倒造成了误会。这个方面我会继续去协调,看看能不能把我的指导位置换给其他老师,或者能不能有别的规避的办法。这个还是有争取余地的,不用太早就灰心,我也跟组里其他同学保证了,我肯定会尽力而为。”
“那还是不公平,我们分数是第一,结果却必须要‘不用太早灰心’和‘尽力而为’……”丁奇逸喃喃地抱怨。他其实是程翥交代下的项目负责人,这个也是个锻炼他能力给他加分的项目,所以他虽然并没有参与多少实际制作,反应却比敬嘉年还大。
“小丁,我们工作室做的送奖作品,你也经手不少了,是有哪些不要运作纯凭实力的吗?‘公平’这个事情是相对的,他们俩可以不懂,你马上就要进入社会了,是需要把心态摆好的,尤其是这一次你还是组织者和负责人……要不是你自己稳不住,本来不至于到这个局面,你应该当时立刻就向我说明,可你却采用最激进的方法向学校逼宫,还主动跟自己队伍里闹内讧,这是最背道而驰的处理方式。”程翥趁机摆起面孔,教训起自己的大徒弟来。
“我以为校赛会单纯一点……”丁奇逸嗫嚅着辩解。倒是徐步迭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说一套套的,你之前参赛不也没运作吗。”
“首先,我有名气,有资历,过了你们这种原始积累阶段;”程翥没好气地对拆台者翻了个白眼,开始解释,“其次,你怎么知道我没运作,我当然有,只是不需要我亲自来做,我加入的那么多协会不是吃干饭的;再次,我作品实力可以吊打别人,他们不选我会心虚,会怕别人戳脊梁骨背后议论丧失自己公信力,你们现在的作品达不到这种碾压式的效果。”他耸了耸肩,看着三个目瞪口呆听自己吹捧自己的小年轻们一眼,“没错,我恃才傲物,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但是,我都牛成这样了我受到了公平对待吗?你们也看见了。”
“所以,你的确像传闻中那样得罪了大佬吧。”敬嘉年抹了抹嘴,“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有人要跟你抢中日韩展的名额。但那至于被迫要辞职吗?就不能也,那什么,‘运作’一下?”
这个问题就复杂做了,程翥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关于这件事……”
“等一下,老程,”徐步迭打断了他,“还是我来说吧。”
程翥抬头看过去,和他对上了视线。饭吃到现在,两人还没有正常地对话过,位置也坐在桌子远角的对角线上,就像是要避嫌;程翥也没有展示亲近,不想他在未来的同学中难以相处下去。“可是……”
“由我来说。”小徐不容置喙地回答,“我不想瞒着朋友。再说……”他看了一眼丁奇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毕竟,我就是那个雕像。”
第82章 得偿所愿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总之,都是因为我瞒着老程自己是这间学校学生的缘故……我也对你们用了假名,因为很多原因……的确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后果。”
原本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当真说出口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艰难。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也像一杯白水一样寡然无味,更还是有不能触及也不能谈起的部分,但还是说了,尤其是“对,我们在一起了”的时候,居然一丝莫名的骄傲占据了上风,掩盖了叙述中愧疚的情绪和道歉的状态,情不自禁地露出点微笑来。能把这样一个人以和自己亲密关联的关系介绍给别人……就像是把家中独享的展品拿出来供人参观一样,怪不得那些藏有稀世珍品的收藏家们往往更喜欢开个人展览,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夸耀。
怪不得心理医生总是爱把“坦诚”“谈谈”给挂在嘴边,当时自己嗤之以鼻——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呢?别人会怎么看我?即使说了又有谁能理解?可实际上,说出口的时候只有一种奇妙的……爽快感?好像把极为高难度的球给打回去了,把压力转嫁给了别人,然后自己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接:
老程拿手捂着脸,脸色酡红在那装醉,以为别人看不见他;丁奇逸倒是似乎不怎么惊讶,反而感觉触及到了私生活的领域不便于过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