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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适从,那些没有清理掉她所有东西的房间,不准人打扫的客厅,回避提起的话题,他只是不用尖叫和歇斯底里来发泄,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徐步迭很能体会这种感觉,因为他自己也是用笑容和积极向上来装点,让自己看得像个正常人。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能擦出火花的根源,像两个摸象的盲人在抱团取暖。
而她的一句话,又要让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你不能这么做……”徐步迭在听到容宛琴先前这么说时就立刻出声反对,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关于程翥的,还有乐乐的自闭和内向的精神状态,甚至容宛琴这反复的病症——但话堆到口边,又的确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无论如何,那是她和程翥的孩子,而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才是彻彻底底的外人。他再怎么喜欢乐乐,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都是越线了。
“小徐……我能叫你小徐吗?”容宛琴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我真的很累……脑子又转不动了,就好像不是我的一样,头颅里有一个空洞,所以我才不想吃药……我现在也没有力气吵架,你明白吗?我很难说服我自己不讨厌你……但我今天又确实很感谢你……我不想再疑神疑鬼地觉得你在利用我儿子。……总之,这是我和程翥的事。我不去管你和他的事,你也别来管我和他的事,可以吗?我也不想把话讲得很难听,这样我们还能……比较正常地相处。毕竟,其实我们都不认识……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仇怨。”
徐步迭只能答应。他不得不说,在不犯病的时候,她思路还是很清晰很理性的。但是服药果然也有很强的后遗症,她说完话的同时大概终于放松下来,立刻就睡着了,徐步迭又找宁姐借了一下休息室,接着就再也推不醒她,只能把她抱过去。
她好轻啊……好像这病痛已经蚀空了她的骨头,仔细看才发现脸颊也凹陷下去,眼底一片不正常的青黑。之前从程翥只言片语的描述和其他人的转述来看,总会让人觉得她高大威猛,性格强势,一直属于学园女神高不可攀的范畴,是令人无法拒绝的女强人类型;但实际看来,她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只,瘦骨嶙峋,单纯看外貌的话甚至有点小家碧玉的“萝莉”相,竭尽全力来维持自己生存的体面。
对别的人来说,新年就住院还是很麻烦的;但对于在医院住了半年跟自家大院似的徐步迭来说,住院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他上个楼就可以照顾母亲换药和便溺,然后再下楼来看乐乐的体温和程翥的吊水用药。
“我的头发呢?”
这是程翥醒来说的第一件事,他还立刻不知从哪要来一面镜子,也许是护士给他的,正在对镜自怜,非常忧郁。徐步迭翻了个白眼,气得差点揍他。
“你要说的只有你的头发是吧。”徐步迭语气平平地说,“那我走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别走嘛,”程翥连忙伸手去拽他,眼见着拽不着,立刻转换方略,不知道在哪儿一磕,“哎哟,我头晕,我想吐,哪儿哪儿都疼,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徐步迭还是忍不住回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准乱说话!你还嫌吓人不够?你知道我昨天差点给你吓出神经病来了吗?我特码背着你飞奔来医院,五分钟赶到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你看看我的手,到现在都还使不上力……”
程翥伸手把他的手握住了。“好凉啊。”明明冷得厉害,却还汗津津的。他引着徐步迭的手塞进被子里,又贴在自己暖烘烘的肚子上,“我这不没事吗,别怕。”
“真没事啊?”小徐还是心软看了看他头顶包住的伤口,“你刚不说头昏吗,要是想吐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再照个片子,我让王医生给看看。”
“我是头昏啊,一觉醒来我的秀发就没了,我能不昏吗?那我养了好多年的,我还想等养长了攒个脏辫呢……剃的时候就不能只剃伤口那一块吗……”程翥心都在滴血,“唉,我的头发……”
“不剃掉谁特么知道你头上几个口子啊?”徐步迭忍无可忍,就着棉被的掩护伸手探进他衣服里面,往乳晕上狠掐了一把。
嗷——程翥不敢在病房里叫出声来,他怀里一侧还睡着乐乐呢,但脸色和嘴型都充分表示了他感受到了疼痛,也可能是故意扭曲着讨人欢心;看到徐步迭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去捉他手,顺道往底下引,“操,你要掐也换个地方掐。”
“你儿子还有点发烧,你做老子的能不能有点样子。”小徐叹了口气,拍掉他不要脸的手,“你倒是一觉睡到天亮,针都戳不醒你,这么快活,不知道我这晚上怎么过来的。”
程翥有些心虚地回想了一下,他隐约就记得铜像砸得他头脑一阵发懵,好像里头的脑浆都在晃荡,自己倒下去的时候有个声音仿佛在脑海深处庆幸,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些破事,面对自己不想再面对的人了。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小徐一眼:“怎么了,容宛琴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她好像是断药的缘故才发病,后来吃了药就去睡了,我找宁姐给她借了休息室。”
倒是老程不满意了:“你对她那么好做什么,让她也睡外面喝风去。”他给乐乐揩了揩鼻子,又摸了摸额头,“我是给这小胖子热醒的,我说怎么这么热呢,原来是感冒了,还不是给她冻的?真是不嫌事多……”
“……也不光是冻的,还是给你吓的。你以为你就不嫌事多?”徐步迭忍不住怼他,“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多吓人?你一下子没声了,地上一滩血……乐乐吓得根本不敢在家里呆着,我也不敢放着容宛琴在那儿,她看起来就跟分分钟要自杀了一样……”
程翥虽然晕是自己晕的,但却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可看到小徐说着说着嘴唇都不自知地开始发抖,连忙伸手把他圈住了往怀里拉,也顾不上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怎么看了:“怎么了,怎么了,这么严重的……”手刚刚碰到徐步迭的脸,那睫毛颤抖地一筛,眼泪就一连串地滚下来,断线珠子似的止都止不住:“你混蛋!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以为你也……”
程翥只好箍着他的后颈,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地去哄:“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好好的呢,我是混蛋,把我家小徐宝宝吓着了……活该我剃光头,对不对……我光头可丑了,根本没人要……”
“谁特么是你宝宝,”徐步迭无情地拒绝了通用款情话,“你好好的个屁!我特么当时都想到了你要是也跟我妈一样醒不过来,我该到哪儿去给你找钱?我该怎么联系你亲属?要是有人要把你接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