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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装得像,虚学了外表与礼节,也不像,心还是黄泉地狱之心,永远渴求着痛苦的血,寒冷的折磨,无限度的欲/望。
    “真是不知进退。”潇君自嘲一笑,“有了山神之位,又想同什么人去世上过活……”
    他对着百谷摸出一把剔骨刀,自言自语:“有的愿望合适,有的,竟是奢求。”
    高山满足不了他,神位也没有那么动人了,哪怕有夺酒夺去记忆,心被提起过来一次,就安置不回原来的位置。
    可潇君不会知道,这一番兜兜转转,他又带着这个人回来了,从前没有诉出的愿望,如今唯有沉默以对。
    百谷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在同样地方,三个月前发生的那场荒唐春事。错的时间错的人,何必还要提起呢。
    潇君双角拧成旋状,恣意昂扬,半跪在百谷旁边循循善诱:“美人好面善,问你话却不说,如今连吭声也不行么。悄悄告诉我,你从何处知晓我姓名?”
    百谷脸色惨白,因两处伤患而扭曲了嘴唇。但一次次身临险境的经历让他并未就此放弃,在进入长夜台后,他立刻连通了津滇的灵知境界,顾不上前后陈情,直问他:
    “津滇!有什么办法加快沥滴渗漉的作用?若我将诅咒放入邪魔体内,又该如何引发?”
    津滇本来有话,见百谷目光炯炯,便不再说别的,使劲儿按着太阳穴,脑子飞转:“有,有个法子。我在魏晋时根据‘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作的对策,可加快发作的时辰,但这是川流嫁接到时节变幻里的柄能,你没法用……”
    他来回走了两步,略一沉思:“这样,我教你要法口诀,然后将内丹的力量填进你的境界里随时取用。这滋味不好受,但引发发作不需要很多,一点就够了,你还担得住。”
    “好,那就快……呃!”百谷刚想仔细询问,突然捂住了喉结处,弓身抽动起来。
    津滇干着急:“百谷,发生什么了!”
    过了会儿百谷摆摆手,再开口时声音变小,喘得费劲:“没事,呼,现在,快教我……”
    津滇背上的汗凉透了,有力没处使,他们搜索着地下入口,但此处阵法之门已封闭,还要回到山脚方能进入。不然就算蛮力再大掘地再深,下面也只是山石土坑罢了,“黄泉路”没有那么好进。
    津滇道:“我可以教你,只是你要把什么当作咒源?”
    百谷静了,他抬起头来,努力地对着津滇笑了一下:“莫怪我……是用我的血和肉,情郎。”
    津滇的心脏收紧,仿佛又回到被百谷抛下的那一日,看着他转身上山离开,再难回头。
    “笑什么?”潇君用刀背抬起百谷的下巴,打开他的手指:“让我看看。嗯,没有咬得多深,还可以说话。”
    在潇君眼里,死不了的伤就不是重伤,吃几个人便复原了,而神仙的命更硬,他把岱耶的心挖出来时,山神还留着口气呢。
    潇君道:“这个问题又不难,你要怎样才能说话。”
    百谷松了手,望着他发笑,笑得瘆人:
    “想知道么?也是,你得知道有多少弱点掌握在我们手里。那些鬼将严格来说算不得你的兵佣,也没骨气,拷打之下说漏了嘴也是有的。
    “这样,你不是要吃我么,你吃喝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一个字。”
    百谷像疯子一般,鲜血打湿了他的银圈银镯,绣花的前襟,眼底也带着血气,没有一点水神之子的模样:“于你不亏吧?”
    潇君反问:“你猜我会不会上当?”
    “这里是你的疆域,鬼的国度。”百谷嗓音沙哑,“我的脚残了,能跑到哪里去?”
    他慢慢贴上潇君的胸膛,抚摸他的耳垂:“你既把我当作肉糜、稻谷、河产,就不必惧怕粮食会带来灾殃,饥饿才是上天的报应呢。你看,你吃过我,合口吗。”
    潇君垂着眼睛,手里转着匕首。
    “我修为已尽,无力施展什么。”百谷再次诱导他,把手腕上父亲的遗物摘下来,放到水池边,“天白月满鱼也不要了,可以了么。”
    潇君忍不住发笑:“做到这般田地,我若再推拒美人投食,就不像话了。”
    “正是。”百谷捉起他的手来,摆正利器,“这一刀,你要下在哪里呢?”
    明明很怕痛,却自不量力地要玩这种把戏,那就配合他看看吧。
    潇君想了想放下刀,再度捧着他的头咬上肩颈啜饮鲜血,撕去肉皮。那痛觉让百谷的经脉抽紧了,他想起过年时宰杀的公鸡,也是这样在脖子上抹下一刀,看着放血流进碗里。
    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吗……
    已经没法回头了……
    潇君停下舔着唇,见对方半天说不出话,便道:“这就不行了?自找苦吃。你可以放弃,把话原原本本告诉我,或许不用吃这苦头。”
    百谷有些打晃,伸出发颤的食指:“第一个字,你。”
    大约觉得对方固执得恼人,高傲得匪夷所思,潇君二话不说将匕首插进百谷另一只完好的小腿肚上,刀刃一斜一拨,就挑起块肉放进嘴里。百谷根本无法忍耐这种程度的凌虐,抠住岩石的手指指甲捏得劈开,倒在地上抽搐。
    等他痛呼轻了,耳边传来潇君冷漠的声音:“该第二个字了。”
    百川汇聚,泱漭涓流,这川流溢浪相搏,合散不归,一如连山波伏,又互有撞击,飞沫赛雪。
    百谷的灵知境界中,河伯的发源之力侵入进来,广瀚深邃,包裹着他的能力,他本身的一部分。柄能融合到散仙的神魂里,体与魂的苦难双双压制着百谷,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打不开牙关。
    而邪魔在继续用他进食,得到了一串潮湿含血的单字。
    鲜血滴得到处都是,温暖的水池染成粉脂色,百谷曾在里面沐浴寻欢,可现在,饱含灵气的水一碰到伤口就疼得更深。他的血似乎无限地向外涌着,越汇越多,神体要自救,却无无法填满满是破口的身体。
    还差一点……
    再吃一口的话,鬼王就死定了……
    百谷已有昏厥的迹象,他看不到自己的腿变成什么样子,隐约知道是瘸得没救了。好像回去了那些个有火把和酒气混合的喧哗夜晚,巫姥请来的年轻女人戴着美丽的头饰,香风掀袂,她的裙摆在稻浪里盛开,鼓声里跳起柳姿莲旋的祭舞。然后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个女人,在人们的注视中摇步举袖,余带飞扬,风和雨也捆不住他,跳跃是一种本能,像要够得到天。九鸩哥磕磕巴巴地说你跳得真好看,阿爹却不许,追着来打他……
    潇君停下手,不解地念着百谷给的这句话:
    “你,曾,在,这,个,洞,里,救,过……”
    他疑惑了,自己杀人无数,怎么可能救过谁,难不成这小神仙在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