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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因为信力衰微,尾上溃烂,连路都无法走远,最后更是被想盗走雪花银的普通猎户与行脚商合伙暗算。新神体让他找回过去的体感,状态奇好无比。
    但鬼王刀法仍旧不弱,来去如箭,影动流萍,看出对方挥动镰杆的时间更长于自己,便屡次抓住洙尾阻挡空隙时弹刀送刃,横猎喉头。若不是有岚间辅以帮手,洙尾怕是早就挨了这一记。
    鬼王身姿风马从容,刀锋杀得似娆花凌轻,根本不给洙尾起招式的机会,要什么神通,要什么伎俩,全化在这萧森干戈之中,撞金振振,镰退刀逐,砉然荡气。
    洙尾同样打得尽兴。早在长夜台被鬼化时,他曾受鬼王之命猎杀水神,致使白沃杳然阵亡……身为沼泽之神,竟听从了鬼的计谋诛杀同族,怎能不恨?
    不多时风云接地如盖如拱,日轮逆出天山,强行将夜转为黄昏,空中似乎万旗涌动,地深处立即释声回应,嗡嗡有雷,暗血色脐带飞流追上天云,月黑阴重,此地已沦为游魂迷途,斗死冥界栖苦怨红。这是天地脉在较量中外溢,日月俱现,阴阳相并!
    百谷心惊肉跳,早就见识了潇君过人的身法天赋,如今才知他耐力也是超绝,哪怕贪狼转世也没这般孤胆骁勇,问世间有几人敢与神仙打车轮战?他不仅当一挑三,还能屡占上风,不愧是曾经叫岱耶和津滇都失了手的人物。
    可惜了这般好身手,此生为敌,顾不得赞赏了。
    双方僵持许久,洙尾额上月光石逐渐黯淡,仿佛用竭。百谷想帮他,但地府小鬼潜伏在四围,不断探出拳脚吐出秽息,把百谷往长夜台里拉扯,百谷只得拖着受伤的脚分心对付它们。
    又过两刻,洙尾身上不断添伤挂彩,情势愈发危急。潇君见机猛地拉近距离,眸中雪化为手中雪,连连快速拔刀带出冰寒杀招,铁骨摧折,翻刀碎山!这拔出的刀气岂是只打人,分明连那天脉的云泊与露华也被斩绝阻断了!
    “不好……”百谷打了个激灵。
    洙尾和岚间全力抵挡闪躲,仍中数刀,鲜血从二仙身体的裂口中飞溅出来倾洒地下,地脉饮到神血并未止渴,反而激昂攀升,脐带猩红膨胀,发出九泉独有的腥臭,“彭咚”收缩不止,要从中孕育出更多的鬼来!
    正此时,空中异象再次生变,远方传来一声惊山长吟,震得四边静寂无物出声,潇君收刀入鞘,伏低腰身向高处观望:
    那里瑞云盘紫气,连片发亮若游龙翱翔,小鬼们战栗不敢洞出,只得缩在蓬蒿长草中哀哭报丧:“鬼王大人啊,女魃失利,那河伯与茶神……脱身了!”
    “废物!”
    难得见潇君摆出臭脸色,他低声咒骂,扫了一眼对面。
    洙尾撑着地面盘尾坐起来,沾了血迹的面上玩味盎然:“时辰掐得刚刚好,吾还撑得住几个回合,你呢,鬼王‘大人’?”
    “不巧是我们二人。”
    岚间的发带断了,他撩落遮眼的白发,露出发亮的银眸:“有些旧事旧话,要同你好好说说。”
    “……”
    潇君沉着脸不语,他赢了这二仙又如何,盘算落空,只能仓惶撤离。可恶,那几只狂鬼并非等闲之辈,竟输得飞快毫无尊严,另一方面佐证了河伯与茶神手里定是另有准备——此地不可久留了。
    洙尾要再张口,眼前却一花,风波击来,他与岚间连忙低头避让,再抬头时,鬼王已经不见了。
    “这就跑了?还以为是舍命真英雄。”
    洙尾收起秀镰,对半跪在地上的岚间伸出手:“伤到哪里,起得来么。”
    “不用管我。”岚间呼了口气松懈下来,把膝盖上的伤用凝雾扎紧,一边看他,“真还能行几个回合?”
    洙尾苦笑一声也不硬撑,瞬时缩了尺寸,又变回一条玲珑小蛇盘踞在侧:“不许吹个牛吗。真是惨呢,被打成这副狼狈模样……”
    二仙无奈摇头,要寻了百谷一同归去,但放眼所望,周围竟是遍野空空,目无人影儿了。
    “百谷——!”
    被呼唤的青年已不在原地了。
    百谷的腰被狠狠夹着,让他有些想吐,但更痛的是脖子,从下颌到锁骨,都已被潇君咬破了血肉。
    邪魔溃逃之刻,挟着百谷一路冲向地底,过了预备的阵法作跳板直接入了下黄泉路。那咸腥的秽气比上一次闻到的更加浓烈,地脉脐带附在岩壁上收缩,九泉乱流,冲没地底青灯。旧鬼死伤惨重,新鬼便加速诞育,百谷眼前凄黯生迷,苦泉若硫磺,呛得无法大口呼吸。
    偏偏邪魔气急交加,在路上直接提起他脖子泄恨般地撕咬起来。
    “呃啊——”
    百谷推着潇君的肩膀,感觉喉咙中的气息要从对方的牙缝中喷出,死的威胁摄了心神,他胡乱掐住潇君的手背,手指深深陷入肉里。
    眼泪因痛觉淌了出来,百谷挣扎着零碎发声:“潇、君……不要……”
    潇君缓缓松开口,冷静下来:“莫称呼我名字。”
    鬼的姓名等同于性命,被神明知道可不吉利。
    血河中多臂无头的役鬼如常驮着他们回到洞窟,潇君立即把百谷丢到地上,卸下外甲活动筋骨,有些懊恼地回忆着哪里出了问题。
    ……至少不该把关键一役的两个战场拉得那么远,不,也许恰恰是因为太近。再远一些,留在自己手上的便是三条神命了。当然,这次试探也有成功的部分,比如——
    百谷跪在地上,双手压住自己颈项分毫不敢移开,怕稍一挪动就会血流如注。他艰难地呼吸着,每一口气都小心吞咽。
    潇君看了小神仙一会儿,视线后移望向整个狭长延展的洞穴,他的久居之地。清浅水池连成蓝绿相间的圆,满壁金玉凛光投射,算得上黄泉路中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足以令许多邪怪眼红,纷纷要以此作赌注与他相搏。
    其实潇君早已厌烦一成不变的风景,日复一日征战不休无聊度日,只是因拱手相让令人不爽才一直应战,但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他会在这地方烂掉的。
    所以潇君越来越想登上那座山。
    覆雪连山自古横压在长夜台的头顶上,高耸纯白,日沐金光,普通鬼怪连举首窥探都会被刺痛目盲,何其神圣啊,污秽之躯怎配眼见?其上神明备受敬仰,依月有马队和骆驼队朝拜献祭;伧民修建出的庙宇飘着彩幡,是雪域中唯一的颜色;十里八乡的人们常为山神盛酒摆宴,乐声比鹰飞得还高。
    还有咏歌祈舞者,他们站在山神树前旋转,庆贺丰收和新生的羊羔,花和爱情,长寿与安详的死亡。
    潇君趟在血与冰的河中终年仰望着山,一登而上的冲动一发不可收拾。
    为此他顶替掉山神,获得了神的信力,把所有属于岱耶的荣华披挂在己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