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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满脸泥污的福宝手上,迈开长腿往大堂走去。
“在下护卫不及,请大人恕罪。”吴停云见到安然无恙坐在主座上的沐青天后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
下一刻,沐青天脖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第22章 懦夫与暗斗
沐青天这一晕吓坏了所有人。吴停云反应最快,箭步冲上去接住沐青天即将滑落的身体,稳稳抱在怀里。他放低肩膀,好让沐青天可以靠在上面。
药秦捂住手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和福宝一起在前面开路,送沐青天回自己的房间里。
“药秦,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给大人看看啊!”福宝看药秦进来之后就杵在门口,什么动作都没有,急得不成样子。
“我……”
吴停云转头看向药秦,而后直接略过他,对福宝说:“会骑马吗?”
福宝点点头。
“骑上我的马去邻近的村子里请郎中。”说完他又看向福圆,“你带上银子,去崇明县请大夫。”
“是。”
沐青天一倒,所有人都没了主心骨,现在还算镇定的吴停云就成了大家的依靠。福宝福圆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异议,片刻都不耽搁。福宝出门时还故意撞了药秦一下,把他怼到了门框上。
要是平常,药秦肯定会和福宝争上几句,可现在他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他也像没感觉一样,紧紧抓着伤口。
吴停云接过翠竹手上打湿的头巾搭到沐青天的额头上,对药秦说:“这里人太多了,让大人静一静。”
药秦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被外面的阳光刺伤了眼睛。
跟随师父为宫中的贵人诊治时,他没有怕过;流放路上,他没有怕过;师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交代后事时,他也没有怕过。可现在,他怕了。
在看到沐青天倒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紧接着就是巨大的自卑与畏惧。他不敢靠近沐青天,甚至不敢为他诊脉。
他不是师父,只是个半路出家的赤脚郎中。
福宝动作很快,而且幸运,正好碰见一位在当地还算有名的郎中在隔壁村子义诊,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人请了过来。
老郎中先是为沐青天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说:“湿气入体,思虑过重体虚劳累……”
福宝紧张地问:“先生,我家大人没事吧?”
“哈哈,小疾,并无大碍,待老夫写张方子,每日服药,注意静养,不日便可痊愈。”
“谢先生,先生这边请。”福宝大喜过望,连忙请老郎中出门写药房。翠竹跟着出去,从钱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包好递给老郎中。
自明里没有药铺,唯一有药材的就是张府。可沐青天刚刚坑了张富一把,想必张富是如何都不愿意拿药出来。福宝灵机一动,把驴车拆了,准备骑着驴去追福圆,和他一起去崇明县。一个人去请郎中,一个人去抓药,骑着驴子还能节省些时间。
傍晚的时候,沐青天悠悠转醒,浑身无力,脑袋烧烧的,呼出的气就跟烧火风箱吹出的火风一般。
“大人,你醒了。”吴停云注意到沐青天的呼吸变化,端着水盆走到床边,为他换了一条头巾。
“咳咳,停云?怎么是你在这里,药秦呢?”
吴停云皱眉,说:“大人病了,还是不要想再旁的事,好好休息。”
“嗯。”沐青天烧得难受,听到吴停云的话后也不坚持,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吴停云退出房间,慢慢合上门,而后朝着药秦房间的方向走去。沐青天突然病倒,他也没来得及问今天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药秦清醒过来之后就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也悄悄去看了沐青天一眼,没想到半路撞上福宝,只能折路回来。他正看着烛火出神,忽然听到敲门声。
“是你?”药秦看到门外的吴停云后有些惊讶,请他进来。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今早张富为何带人冲撞里正/府?”吴停云开门见山地问。
药秦一五一十地把沐青天是怎么把站回复耍得团团转、顺利分田的事情告诉他,说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绷起脸说:“你怎么会有苏州知府的令牌。”
一天下来兵荒马乱的,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沐青天牵着,只有药秦还记得早晨吴停云用苏州知府令牌吓退张富的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
吴停云心中五味杂陈,波涛汹涌。他处处看不起沐青天,还暗自揣度。没想到他只是离开半月,沐青天非但没有与张富狼狈为奸,还把地抢了回来分还给百姓。
张富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能从他嘴里夺食,沐青天肯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代价。如果他今天没有赶回来,张富很有可能会直接冲进里正/府杀人,再弃/尸/荒/野伪装成意外。
怪不得沐青天瘦了这么多,还生了病……
从前对沐青天的轻视在这一刻全都化作钦佩和欣赏,还有一直被压抑一丝喜爱,全都迸发了出来。
“你是庆王的人。”药秦笃定地说。
吴停云还沉浸在与沐青天的回忆中,被药秦突然打断,顿时心生不满。他本想继续隐瞒,但想到之前药秦与沐青天的互动,以及药秦看向沐青天的眼神中若有若无的爱慕……
“大胆,殿下名号岂是尔等可直呼的。”吴停云冷下脸,站起身睥睨药秦。
药秦压下愤怒,说:“草民知错,请大人恕罪。”
“怎么?”吴停云挑眉,“你似乎还有不满?”
药秦抬起头,咬着牙问:“既然是庆王殿下派来的人,为何不护沐大人周全,使大人身陷险境。”
“还是说,大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保护而来。”
药秦其实很清楚,就算沐青天是沐府的少爷,也不至于能入了庆王的眼。吴停云来这里的理由只可能是一个:李参石。
吴停云被药秦拆穿,脸色也渐渐变得阴沉。
“殿下做事,与尔何干?”
“再说,一个懦夫,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本官。”
药秦沉默了,颓丧地沉下肩膀。吴停云说得对,他是最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人。
吴停云冷哼一声,拂拂衣袖准备离开,回去沐青天的房间继续照顾。走到门口,他扶住门框,背对药秦说:“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地不知,明白吗?”
“大人放心。”药秦苦笑,“草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算你识相。吴停云冷漠地推门离开。
走到半路,药秦突然又追了上来。吴停云不耐烦地回头,却看见了一双不同于刚刚的,明亮又坚定的眼睛。
“吴停云,沐大人所做之事大家有目共睹。想必那位也不想伤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