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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年幼,一旦用兵,就是外有强敌、内无镇守,”皇帝叹了一声,“是我疏忽了。”
“父皇……”
“以后,听他们说话,别急于判断。”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地抬手,“父皇,我发誓,我一定会打败达延汗,让他们不敢再踏入中原一步。”
“知道了,小将军。”
梦尘渐渐好转,皇帝周旋于她和朝政之间,咳血越来越频繁。他撑着不见梦尘,却让方采莲暗暗顾着永宁宫,秋初的时候下了雨,方采莲从永宁宫回来,神色有些不忍,皇帝问清缘故,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匆匆去见了心上人一面。
最后,皇帝被方采莲扶着回来,刚入乾清宫,人就昏倒了。
太医院和乾清宫人仰马翻,而皇帝只是了无生气地躺在榻上,任由他们施针灌药、净面擦身,像被反复摆弄的玩具,张凤晚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忽而有些庆幸梦尘不在。
几天以后,皇帝醒转。
张凤晚半开玩笑地说:“陛下为了皇后娘娘,真是舍得豁出性命。”
皇帝也半开玩笑地回:“朕这一生,也只有死到临头,才敢为她任性几回。”
将养过一段时日,就在张凤晚以为皇帝的病情终于有起色的时候,梦尘离宫了,不知道与皇帝说了什么,皇帝捂着胸口咳了半个时辰,昏了整整十日,醒来的时候,京里正下第一场雪。
“她走了?”
张凤晚点头,“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张凤晚摇头,“不知道。”
那天,梦尘从乾清宫出去,并没有立即离宫,虽然张凤晚已替她打点好。太子殿下去永宁宫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方采莲也去拜别,至于她到底是何时消失的,没人知道。
皇帝撑起身,下榻就往外走,满宫都觉得他们的陛下疯了,然而张凤晚知道,这一回,皇帝不是疯了,是崩溃了。
雪,纷纷扬扬。
皇帝去了很多奇怪的地方,譬如安乐堂,譬如一个废弃的偏殿,最终还是回到永宁宫,握紧了掌中的红豆,在一株梨树前慢慢滑坐下去,他背对着众人,张凤晚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耸动。
梨花如雪,雪亦类花。
枝叶上覆满清冷的落雪,远远看去,像是一树的花。
除夕的时候,雪已经很厚了,太子在乾清宫门口堆了个雪人,招呼皇帝出来看,皇帝俯下身,不知何故笑了一下,“到头来……有始无终,负了卿卿。”
细雪落上他的乌发和眉目,像是和谁遥遥白首。
梦尘走了以后,皇帝终日埋头朝政,不再折腾自己,宫人看见他们的陛下重又变回那个清冷有仪的明君,恨不得额手相庆。皇帝的病情平稳了好一段日子,开春和暖,永宁宫的梨花簇簇如雪,缥缈得像一个恬静的美梦。
也许在皇帝眼里,那只是一片寂寞的清白。
梨花落,暮春尽。
皇帝终于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张凤晚在坤宁宫翻到一卷梦尘留下的谱子,里面既有古曲雅乐,也有山歌童谣,要么是她写的,要么是她改的,张凤晚不会琵琶,只好用拙劣的琴技,对着谱子,慢慢弹给皇帝听。
皇帝只要听几个音,就知道是哪一首。唯有最后一曲,皇帝不曾听过,张凤晚将梦尘龙飞凤舞的题序读给他,“南疆旧曲,刚而不柔,风味稍逊。将赴故地,心境已非,遂匆匆改定宫商,待归来之日,奏与郎君评鉴。平生不解相思,偏惹相思,不欲别离,偏又别离,此曲中意也。”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
郎君休忘卿卿好,奈何桥头莫饮泉。
“她改了最后一句。”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痛意,眉目甚至有淡淡的笑,眸色如远山云水,温柔又缥缈。张凤晚忍不住问:“陛下可曾后悔过?”
“不曾。”皇帝默然良久,“可是朕恨透了自己。”
张凤晚掩卷,“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其实她很佩服梦尘,因为梦尘终归成全了皇帝,该放手的时候,再痛也没犹豫。张凤晚无比清楚这种感受,从前,她不肯成全她的夫君,归根到底,是她怕痛,所以一意孤行,以至于忘了,她的夫君也在痛。
“想来,过得不坏。”
“陛下怎么知道?”
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也许,她知道朕会看着她,所以舍不得让朕伤心。”
“她可是把红豆项链都还给陛下了。”
“是啊。”皇帝还是笑,“这回气得狠了。”
张凤晚觉得有点难过,又有点想笑,皇帝清淡,梦尘热烈,可两人赠与彼此的信物却与个性截然相反。他赠她一串殷红似血的相思,她还他一枚清白如心的琉璃。
一朝别离,各得安宁,也好。
张凤晚看着皇帝平和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