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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起伏。现在是深夜,但远远就能看见岛上的灯光。说实话,这座岛的灯光,比菲律宾大多数地方的深夜都要来的璀璨。
“Dr.Liver”……后面是英语和汉语,金旺看不太懂。
艳粉和艳紫的灯光在深夜流转,就算是诊所的外墙都是淡粉色的,上面贴着许多韩式美人的整容前后对比。
这……怎么看都是整容医院吧?
金旺迷茫地拎着行李在外面站着,直到背后有人拍他的肩。他吓得跳开,看见昏暗中站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身影。
总之是人不是鬼。
金旺松了口气,他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估计这人是诊所的保安或者看守。正准备开口搭话,他却看见了这人的脸——
这人的脸,是个画着“^^”的椰子。
椰子人对他歪了歪头:“呀HO!”
他浑身的血从头凉到脚,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这人取下用椰子壳做的面具,果然是阿修的脸。
这时,有人从诊所里出来——都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有几个手里还拖着不明生死的人。
“我们在找何医生,你知道他在哪吗?”阿修笑着问。但他很快就发现,金旺完全不懂英语。
“何株,哪里?”他用最简单的两个英语单词再次发问,同时从背后抽出手枪,对着金哥连开两枪,两枪都擦着他的腿。
死亡的威胁胜过了语言的隔阂,就算听不懂英语,金旺也依稀懂了他的问题,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NONONO!”
阿修嘿嘿笑着,揽住他的脖子,对着雇佣兵挥挥手示意收队。金哥就这样被拖走了,这世上没什么人比他更倒霉的,为了来找一个神经病,撞见了另一个更凶的神经病。
灯屋上的混乱差不多平息后,加纳纳回了意大利,处理了家族中的一些事。一同被带回去的还有林渡鹤,尽管利兹是反对这件事的。
就算过圣诞节,她也不会带自己的孩子回家。她知道哥哥在讨好父亲,为的是那些仍然被父亲紧抓在手里的力量。
桑德曼家族的内部,正在进行一场危险的拉锯。自从父亲病重,人们默认权力将给予他的长子,也就是加纳纳·桑德曼。
年青一代都站在加纳纳的那边,但对于长辈们来说,尽可能从这个年轻人手里抢到更多的权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像手握着几十条缰绳,却不能让任何一匹马逃离……一旦有一匹马挣脱,很快,第二匹、第三匹……一切都会开始崩塌。
利兹在开车,她不喜欢用司机,也不喜欢杰德开车时那种精神紧张的样子。可一旦把丈夫丢在后座,他就会开始喋喋不休。
“在我们焦头烂额忙着对灯屋上的事情善后的时候,器官移植的产业链彻底失控了……”
“是的,所有交给你的东西都会失控——别唠叨了,哥哥已经派阿修去帮你处理了。”
“有一个叫Dr.Liver的手术室……有医生说那些手术是何株组建的……”
尖锐的喇叭声在林道上回荡。利兹咆哮:“你已经把这件事说了快十遍了!阿修会处理的,第二天睡醒,你的竞争对手就会因为火灾焦尸而登上报纸!”
“我不信任阿修……”
“那么你自己去处理!”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利兹唯一庆幸的,就是这次没有带孩子们回来。
她和杰德之间的相处很神奇。虽然单方面的咆哮占了绝大部分时间,可丈夫依旧很依赖她。
或者说,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有时候宁可被人咆哮,也好过被人抛弃。
利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低落的神色:“说点其他的吧。抱歉,J,我最近情绪有些……”
“我明白,我明白……”
“我反对把林送到老头那边去。我们几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有次也是我发现浑身是血的他……你为什么不能也帮忙说服哥哥?”
杰德没有回答。他在思索理由。
但就在丈夫即将开口的时候,电话铃声从利兹的手拿包里传了出来。他帮她拿出手机,但利兹已经按了蓝牙耳机上的通话键。
“这东西不需要拿出来。”她用口型告诉他,“管管你的强迫症。”
通话很简短,大概只有半分钟。利兹挂了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他们解决了马萨斯岛上的那片手术室。但只找到了几个看守,没有找到那个中国人。”她说,“不过你的需求达到了。”
杰德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又开始不安起来。
“——那么,那个何株呢?”他问,“他还躲在菲律宾吗?不……他没有护照,去不了其他地方……不对,林渡鹤是带他偷渡到菲律宾的,没有护照,他也可以偷……”
他的碎碎念,又被利兹崩溃的咆哮声打断了。
“别管他去哪了!——泰国、马来、越南、老挝,随便他去哪!他回不去中国,在东南亚,不管他逃到哪,阿修都可以把他的脑袋装进椰子里!”
没人知道何株去了哪。
整整三个月,十间手术室,已经足够让他还清史可荷那边的债务。每次还款,通龙都想问林渡鹤什么时候出来,但何株都用各种借口挡掉了。
有手术、有学术讲座、有聚餐、有校友会、有度假计划……
每次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更可怕的是,每次,通龙都相信了。
这让何株觉得自己更过分了。他起初做好了很坏的准备,这个银发文身肌肉男看上去很不好对付——但在私情方面,又好像一窍不通。
有医护突然拒绝了手术。这是个征兆,何株判断,桑德曼的势力应该正在恢复。他立刻解散了工作室,并找了蛇人,安排自己偷渡回国。
第二周的周一,城市里的人们正带着困意走在上学或者上班的路上,在千里之外的海岸边界,一具充气阀靠了岸。
沿着海岸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何株看见了第一个公交车站。每六小时一趟,目的地是火车站。
他想买车票,但手机提示他,他的身份证属于被限制者。何株只能去旅游集散地坐大巴,在七天的车程后,他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审讯室的灯光比想象中来的苍白。
他坐在那把不太舒服的椅子上,没有手铐,也许是他的资格还不够手铐。
而严武备坐在他的对面。
回家后没多久,警方就将他带走了。何株坐在审讯室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为了躲债,逃去了菲律宾。”他说,“我认罪。”
严武备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男人憔悴了很多,何株突然问:“你回来之后,有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了。起初把体检的事搁置在一边,后来某次出任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