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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裕惊诧,太子妃入宫一年以来,哪里被太子关切过,每每听他提及,太子都似沾染了什么脏污般蹙眉不喜的模样。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太子妃舍命下水相救,这番痴情,纵是草木也该有所动容。
“鸾和殿已传了太医,说是太子妃身子无恙,只是受了惊吓,需在榻上好好调养几日。”
景詹的眉目不显地舒展开来:“告诉太医院,太子妃身子要紧,自不必吝惜药材。”
言毕,他面上现出几分不自在,又加了一句:“孤可不想落人口舌,说东宫苛待了太子妃。”
“是。”
高裕含笑,却不多言,退身吩咐去了。
殿门口几个耳尖的小太监面面相觑,这太子妃在宫里早已活成了笑话,满宫甚至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厌弃太子妃,此时说苛待怕是晚了些吧。
一炷香后,膳食摆上桌。
高裕熟练地为太子布菜,景詹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不言喜恶。
朱红木窗外雨声转急,打在草木屋檐上,如参差玉珠落盘,又似千军万马冲锋而过,高低起伏,劈啪作响。
景詹的心绪也开始纷繁混乱起来,如乱麻般纠缠不休。
却不可为人道。
自午时醒转至今,他脑海中净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站在岸边,身姿娉婷婀娜,胭脂红的织金绣花宫装层层叠叠,裙尾的凤凰摆动间栩栩如生,翩然欲飞。
她眉目潋滟,额间一点朱砂,妆容华艳似御花园开得最盛的牡丹,摄人心魄。一双含泪水眸沁着慌乱,如她鬓角步摇上的流苏,晃荡得不知所措。
下一刻,在惊呼声中,她提裙俯身跃下,衣袂裙摆随风飘扬,像极了自九天之上降临的玄女。
景詹闭了闭眼,想将这画面驱逐出去,却是无济于事。
平静的心湖蓦地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个女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温亭晚。
他最厌的温亭晚。
皇帝为他择选太子妃时,并不曾问过他的意见,他也不甚在意,是谁都好,左右不过是个起不了什么波澜的女人。
可不择手段也要谋取太子妃之位的温亭晚不同,她仿佛成了皇帝为了一己私欲,强塞给他的一件玩意儿,脏得令他不齿。
婚后她更是不安分,不知羞地整日痴缠于他。
可如今他是中了什么邪,难不成是因为温亭晚不会水也要冒险救他的愚蠢举动,才至于对她心心念念?
高裕察觉太子进食的速度放慢,低身问询:“殿下,可是菜色不合心意?”
景詹举箸的手不停,答非所问:“太子妃方才醒转,身子虚寒,晚膳都备了什么?”
静默了一瞬,高裕显然被问住了。
他是太子的人,按理也无需关注太子妃的膳食,可如今太子问了,若答不出便是失职之罪。
“奴才未来得及细看。”高裕将话转了个弯儿,“不过,御膳房的人告诉奴才,太子妃特意吩咐熬制了老姜鸡汤,奴才猜测许是为殿下准备的。”
景詹疑道:“为孤准备的?”
“殿下您忘了,从前您稍有病痛,太子妃定会亲手准备膳食。而今太子妃身子不便,还特意嘱咐御膳房,那老姜鸡汤驱寒暖身,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景詹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高裕奉上过几次汤食,那汤香味醇厚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然一听是温亭晚所制,他陡然没了胃口,琼浆玉液也成了烂菜糟糠,只挥手让人撤下,再不许呈上。
他揣着心思,堪堪食了五分饱便搁碗停箸。
“殿下胃口不佳?”高裕见他只用了平日的一半,忧色忡忡,以为是患病所致,“可要请太医来调理一番。”
“不必。”
景詹起身立于窗前,雨滴砸在窗沿上破碎四溅,淅沥雨声忽又化为乐章,盈耳动听起来。
为他送汤吗?
景詹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扳指。
温亭晚送的汤他向来是不喝的。
但念着她为他奋不顾身的这份情意,他想着这一回,待她送来,他便勉为其难喝上两口吧。
第2章 情感交换中2 却只瞧见温亭晚转身的背……
雨势渐止,草木丛林间的虫鸣声喧嚣又起,夜风裹着雨滴飘进来,殿内寒意更甚。
高裕关了东窗,回首见景詹以手支额,略显倦色。
“殿下,时辰不早,您该就寝了。”
景詹揉揉眉心,瞥向一侧的莲花更漏,已过亥时,他觑向殿门,似是无意般问道:“这鸡汤需熬制多久?”
此言一出,高裕惊骇不已,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嘴,太子殿下却记在了心里,强撑着精神,竟只是为了等一道汤!
“恐是御膳房出了差错。”
他忙不迭派人去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