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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却不知她竟是连命都可以舍弃的。
    分明不会凫水,又何必去逞这个强,到头来也没谁领这个情。
    瞧着温亭晚浑浑噩噩的模样,劝诫的话在喉间滚了滚,还是被她咽了回去。那样的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凡她家主子听进一句,也不至于将自己糟践成这样。
    习语默了默,将凉到正合适的汤药送过去,“主子,喝药了。”
    温亭晚长睫颤了颤,动作迟缓地接过药碗,抬头一饮而尽,苦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可叫这苦药一激,渐渐的,她的神思也复归清明。
    几息之间倒也慢慢回想起来了。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木桥断裂,太子坠入水中,她不假思索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昏睡几日了?”
    “回主子,快两日了。”习语递了颗蜜饯给她,将落水后的事略略同她说了。
    “奴婢听人说,太子殿下今日稍早一些也已转醒,太医诊治过了,殿下身子无碍,休养两日便好。”习语觉着温亭晚此时大抵是最想知道这些的。
    温亭晚不言,纤长白净的玉指捏着青瓷杯,却是静默思量,未见喜色。
    “奴婢命御膳房炖了老姜鸡汤。”习语试探道。
    “老姜鸡汤?”温亭晚有了反应,“你知我素来不喜姜的。”
    习语微微诧异,从前她提一嘴,她家主子登时便可意会,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落了水尚未缓过神来?
    “自然不是给您喝的。”习语耐着性子解释,“这老姜鸡汤驱寒滋补,最适合病弱体虚之人,您将这汤送去,看在您先前以身相救的份上,殿下也不好不承您的情。”
    温亭晚细细听在耳里,蝶翼般地羽睫扑闪着,辨不清思绪。
    落在往日,听闻太子病讯,她算是这东宫头一个积极的。
    她打小长在书香世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膳房的一点油腥都不曾碰过,可却为了个男人甘愿洗手作羹汤,磕磕绊绊地学各类菜色。
    太子咳喘,她便为他做银耳雪梨汤;太子食欲不佳,她便为他煮山药莲子粥;太子心烦燥郁,她便亲手学做那降火茶。
    然今日不知为何,温亭晚总觉得提不起这个劲儿来。
    陡然想起从前,她满怀期许地捧着食盒,次次被拒于殿门之外,唯有大太监高裕将食盒送进去,再恭恭敬敬地道一声“有劳太子妃了”。
    纵然见不着太子的面,想着他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汤食,她也欢欣雀跃。
    可有一回,她特意多在外头等了些时候,就想看看太子会喝多少,合不合口味。
    不消半刻钟,便有小太监举着托盘出来,那上头晶莹剔透的琉璃盅,还是她精心挑选的。
    她隐在暗处,听小太监同院门口的侍卫抱怨,说太子妃送来的膳食,太子殿下向来是碰都不愿意碰的,待人一走,还不是要拿去倒了。
    她有些回忆不起当时那种心寒彻骨,如坠冰潭的感受了,只记得她一路恍惚回了鸾和殿,扑在床榻上结结实实哭了一场,几日后收拾了心情又继续开始犯傻。
    思至此,温亭晚愈发觉得自己魔怔,怎没事平白找罪受,太子左右是不喝的,费力不讨好,到头来还不是入了泔水桶。
    “不必了。”她摆摆手,“送去也是浪费,那汤你便同底下几个人分着喝了罢。”
    她拥着软被,靠坐在床头,素色的寝衣松松垮垮,露出净白如瓷的脖颈来,青丝披落肩头,说不出的慵懒自在。
    “是。”
    习语应下,庆幸温亭晚终是想开了,知晓这送食的法子行不通,分明遍体鳞伤,又何必一次次去撞那南墙。
    东宫,励正殿。
    高裕自雨幕中行来,拾阶至廊下,便有小太监上前收伞,递上干净的帕子。
    他擦掉身上的水渍,躬身进殿去,却见太子景詹天青色云纹常服,青丝由素朴的碧玉发冠挽起,穿戴一丝不苟,手执书卷,坐在檀木桌案前挺拔如松。
    “殿下,你身子尚未好全,为何不在榻上休憩。”
    景詹缓慢地翻过一页,声音清冷:“太医夸大其词,孤未感身子不适,不至于此。”
    高裕闻言,并不再劝。
    虽贵为太子,景詹却并非中宫嫡出,几位皇子早已对其位虎视眈眈。景詹的一言一行皆被放大,若卧榻几日,朝中怕不是有太子身子羸弱,恐不堪大任的传闻。
    “孙良娣,张良媛方才候在殿外,想要见见殿下。”高裕上前禀报,“奴才按殿下吩咐都已劝回去了。”
    “还有,太子妃那儿......”
    景詹翻书的手一顿:“怎么,刚醒便也强撑着来看孤了?”
    听这语气既不像惊叹,也不像嘲讽,倒似掺着几分担忧与欣喜,高裕一时捉摸不透,斟酌片刻才禀。
    “太子妃身子虚,受了这么一遭,怕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病得很重?”景詹眸光一凛蓦地向他投来,“可请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