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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眯了眯眸。
他也不是想让谁死,只是他迫不得已啊。
顾怀曲看着他那双眼眸,眉头难以察觉的皱了皱,感到心口一沉。
郁承期骨节修匀的手指抬了起来。
他看着顾怀曲,举动分明有千钧重,却轻飘飘的,毫不意外,指向了身陷囹圄的顾怀曲。
意义很明确了——
他要顾怀曲去死。
“……”
即便早有预料,顾怀曲心里还是凉了一截,神色愈发冷了,嘴唇冷淡地抿紧。
郁承期还不忘了道歉,眸子里光泽幽寒,略带几分嘲弄,对顾怀曲道“抱歉呀……师尊也听到了,弟子是被逼无奈的,千万莫怪。”
得到答案,那魔物终于心满意足了。
依旧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阴飕飕的,带着几分诡泣愉悦。
整个山壁轰隆隆沉闷作响,山摇地动。
周遭震耳欲聋,掺杂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琐碎细响,郁承期敏锐地眸色一凛!
终于出现了!
魔物现出了真身,郁承期神色阴戾,把握住时机,在背后预备已久的匕首猛然拔出鞘,寒光闪过,迅疾如雷霆,朝着洞顶一掷!
潜藏在阴暗处的魔物主体才刚探出个头,还没来得及将人生吞下肚,就猛地被利刃刺中了!
血柱瞬间喷涌如雨,哗啦啦从高处降下来。
随着一声刺耳嘶吼尖叫,血藤也疼痛似的倏然绞紧。仿佛是勃然大怒,既吃不到人,它便将血藤中横生出倒刺。
一时之间,锐利的尖刺从血藤中猛然拔出!
三条藤蔓中唯有捆缚顾怀曲的那一条,像是竭力要索他的命,烂肉里疯长出根根细针,瞬间扎入了顾怀曲的骨血里!
“呃——!!”
倒刺猝不及防的噗嚓扎入肉躯,顾怀曲眸色大变,霎时血色尽褪。
他被活生生穿刺了衣衫,锐刺血淋淋的撕裂了他的血肉,鲜血迅速渗透,那还是的呢白袍上转眼浸满了刺目猩红,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郁承期也没料到那血藤还有这本事,脸色略变了变。
他正准备动身,却见顾怀曲脸色苍白的浸满冷汗,不见半分脆弱,眸色狠厉如一把锐刃,强压住刺骨剧痛,狠狠咬牙朝他道
“不必你管……去救他们!”
那魔物正被郁承期那一下刺得疼痛怒嚎,尚未缓和过来,趁此时机,顾怀曲闭了闭眸咬紧牙关,不知哪来的力气,周身一股强盛的灵流骤然掀起!!
顾怀曲就是顾怀曲。
堂堂极顶仙师,哪怕重伤至此也不惜得等人来救。
他身侧金光狂冽飞朔,如淬了寒气的刀,竟在血藤缠烂了身躯的情况下,生生撕裂了藤蔓,从中挣脱出来。
血藤转眼被灵流震成齑粉,顾怀曲满身血腥,不及落地,身影倏然飞过,杀气凛然,满身皮开肉绽却像察觉不出疼痛似的,身上还飘着血,居然握紧长剑朝着魔物掠去!
这一刻的顾怀曲,强悍得仿佛没有血肉。
让人觉得他是铁做的。
郁承期心下微震,觉得他这师尊可真够铁骨铮铮。
毕竟是冷血强悍的顾怀曲,哪里需要人去心疼呢?
他没再多想,立时去将韩城和楚也救下来。
韩城跟楚也重新落到地面,状态都不太好。
相较于顾怀曲,他们仿佛就是两只拖油瓶,再晚一些恐怕真要彻底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过去了。
他们灵力暂时使不出来,无暇再去协助顾怀曲。
郁承期也没打算帮忙。
他灵力本就没恢复多少,才不愿意为了顾怀曲浪费,索性就在一旁装死,盯着那道与魔物缠斗的身影。
一边看着,一边思考一个问题——
顾怀曲到底怕不怕死?
方才分明一副不愿舍己为人的模样,现在又拼着命去和魔物斗,他这是图什么呢?
郁承期猜不透。
但他很清楚,顾怀曲就算死在这里,也是顾怀曲自己作的,等他跟魔物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出手营救,在旁人面前装装样子,也算是赏他几分薄面了。
顾怀曲到底是出人所料。
片刻之后,他凭一己之力将魔物斩死在了剑下。
魔物被劈死的刹那,尸体化成细沙似的转眼飘散了。而顾怀曲则因为失血太多,筋疲力竭。
他双眉强忍的紧皱着,心念一松,身形便有些晃荡,面色苍白得吓人,拄着剑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师尊!!”
韩城和楚也见状赶忙上去扶住他。
洞穴内隆隆震晃,碎石簌簌掉落,就快要坍塌了。
韩城道“快!先出去!”
那两人眼下也已经算是废人了,身体虚弱得厉害,连区区一个顾怀曲都扶不住,楚也急了,见郁承期还在不远处杵着,转过头来朝他大喊“兔崽子,还不快来帮忙?!”
郁承期皱起眉,鄙薄地啧了声。
四周山摇地动,他顾不得其他的,快步走过去,从他们手里接过顾怀曲,麻袋似的一把扛到肩膀上,带着两人迅速朝洞外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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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冤家路窄
顾仙尊本是阵法宗师,不擅药理,带出来的徒弟也个个医术不精,除了会把止血药往伤口上洒一洒,就没有更好的本事了。
几人先就近到附近的镇子上,找个地方给顾怀曲处理伤口。
好在医馆不算太远,他们将重伤的顾怀曲送进屋里,大夫见顾怀曲伤得这般严重,匆匆忙忙将手头的活计放下,替他止血疗伤。
过程当中,顾怀曲已经因为失血太多陷入了昏迷。
韩城和楚也虽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和顾怀曲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个人就在隔壁的屋子里静静等着。
气氛有些沉溺。
郁承期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垂目敲着桌案,期间,韩城几次将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又忍了。
郁承期不闻不问,就好像没看到似的。
到第五次的时候,韩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眼眸直直定向郁承期,常年温和的脸上此刻有几分怒意,沉声质问道“你方才……为何选择师尊?”
郁承期挑眉,先是尾音微扬的发出一声“嗯?”
之后才想起到他在问什么似的,浑不在意,语气凉薄地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师兄这是怨起我了?方才你们两个那模样,但凡我选了其中一个,你们还有命待在这儿?”
桌案“砰”地一响,韩城愠怒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