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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向年追弦撒气道:“用得着你来管我?!我好得很!!说了叫你滚怎么不滚?!滚!!”
年追弦虽每日都会被年思政骂上几回,但都是不轻不重的小打小闹,刚开始还有点委屈,现在他早就习惯了。可这次不同,年思政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骂过他,年追弦不由得呆了一呆,见他这般激动,只好道:“五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可是复国一事真的不可行,这事百害而无一利,你……你放弃吧。”
年思政冷冷地盯着年追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尖叫,他听见自己一字一字地说:“有。有一利。”
年追弦目光一凝,无奈地抿了抿唇,道:“五哥,我不知道你的认为的好处是什么。但……在我看来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五哥,你别这样固执了好不好?”
“别说了,”年思政本是失魂落魄淡淡地说,忽地又跳起来大喊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懂!!”
年思政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年追弦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然而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方向劝道:“五哥,就算你要做这件事,也不要明日就去啊,你先歇上一段时日我们再谈好吗?你现在看着很不好。”的确,年思政现在看起来憔悴极了,像是被女鬼吸干了精气,整个人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他越是这样柔声的劝慰,年思政便越觉得委屈:“不好!!不好!!就明日!!就明日!!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他激动地大口喘着气,面皮涨红得都有些发紫了。
“五哥……”
年思政满心的戾气,抬手狠狠甩了年追弦一巴掌,红着眼睛道:“别叫我!!别再叫我!!早就让你滚了!怎么不滚?!非凑上来讨打是吧!!”
这一下打得年追弦有些发懵,年思政这一下没收着力气,他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两步,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出些怒气,他本是想上去还年思政一拳,然而一抬头却愣住了。
年思政在哭。
不是吧?自己挨了打还没哭,他哭什么?
年思政打完这一巴掌就后悔了,事实上,他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说完之后他都在后悔。可他却忍不住,他恨自己的出口伤人,更恨自己明明知道却控制不住要一次又一次的出口伤人。
年思政哭的丑极了,他刚开始还是无声地哭,没两下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扯着嗓子委屈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挨打的是他。他这样哭,弄得年追弦想还手都没下得去手。
年思政边哭边说:“来、来人啊!把、把他带下去!把六公子带下去!”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人,年追弦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皱眉,对着年思政说:“不必了,我走了。”说完一点也没含糊,便转身走了。
他一走,门口的两个人就退下了。大殿里顿时就剩下年思政一个人了。他大声地哭着,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看着十分的狼狈。忽然,他抬手朝自己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下,又接连打了好几下才停手。年思政渐渐地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体面,他一下下的把手往地上摔打着,胡乱用袖子抹眼泪,脸上是懊悔之极的表情。
年追弦嘴角被打破了,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但是他来不及理会,此刻他知道他自己没法阻止年思政和阮庚,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有什么主意,如果还有一个可以帮他,那就只剩时燃了!
他匆忙地赶到了时燃的住处,他相信时燃一定会有办法。他一向睿智强大,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年追弦走到时燃的屋门口,有些急切地敲了敲门:“时燃,你在吗?你睡了吗?我有很急的事找你——”
他反复敲了几次,里面都没有应答。年追弦心里一沉——难道时燃还没有回来?
在年追弦靠近的时候,年华就已经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他坐在屋内,轻轻地抚了抚左眼上的轻羽,从容地看着倒在地上昏过去的时燃——时燃脸色简直不能再差,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他甚至有些微微蜷着身子,高大的身躯做出这样的动作看着更显虚弱。
年华微微一笑,能不虚弱吗,半条命都给出去了。
时燃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妖剑,灵力和剑风给了自己,剑鞘给了年追弦,他自己就只剩剑气、剑意和剑魂了。偏偏他还不怕死,竟敢用命来和自己一次一次做交易,只怕再来两次,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听着外面年追弦的敲门声,年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沉默的盯着门口那细瘦的身影。忽然门被试探着往里推了推,年追弦期待的声音传来:“时燃,你在里面吗?”
年华脸色变了——门是从里面插上的。
他的脸孔有些薄怒,轻声低语:“还敢直接上手推门了,年追弦,你可真是学过我的好家教。你记忆全失,真是把什么都忘了,非让我再教你一遍。”
年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燃,再开口时声音变了,还有些低哑:“我在。”
这我也没说错,年华心想,时燃,你的确在啊。
那声音学的惟妙惟肖,年追弦根本没听出来里面的人不是时燃,他喜道:“时燃,你已经睡下了吗?对不起对不起,但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
年华道:“我现在不方便,你在外面等着。”
年追弦愣了一下,担忧道:“时燃,你还病着,是不是很难受?你开门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年华一直看着时燃,看他双目紧闭着,对一切毫无知觉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唇,带着淡淡地恶意道:“嗯,你等着吧。”
年追弦只好不再说什么,站在门外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年华的脸色越来越沉,亏他之前还骂时燃犯贱,这个他护过的宠过的人和时燃相比也不遑多让——他是没再出声了,可他也没有走啊!让他等着,他还真的就在这站着?年华忽然站起身来,向门口走了几步又顿住,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时燃,最终压下了心头那一丝对年追弦的不忍。
其实年追弦也并非没有一点犹豫,只是他总想着若是自己刚走,时燃便过来开门怎么办?他在里面没准是在疗伤,自己总不好贸然打扰。再说自己就是走了,又能去哪?总不能回寝殿蒙头大睡吧?自己又哪里睡得着呢。这样想着,年追弦便安心地在这里等了。
山中的秋日的确很凉,尤其到了后半夜更是凉透了骨头,即便是穿着外衫也顶不住这凉意的阵阵侵袭。年追弦有些发抖,搓着手在门口慢慢走动起来。
年华在里面瞧得真切,心中又怒又气,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更不愿去想的心疼。他本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