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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长大了。”
“长大?”姚见颀重复,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滑稽。
“你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了,相处得也很友善。”姚岸试着举例,“走在这条街上的时候都是有方向的,绝不会迷路。”他稍停,带着点坚信说,“你总能把握好自己的重心。”
这是他们今晚乃至今天的交谈里出现的最长的一段话,似乎预示着不错的开端和良好的走向,如果不是姚见颀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所以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什么?”姚岸匆匆收回行将踏出的那一步。
“我在问,能把这条看不见头的街道走得熟门熟路,用不出错的语法和每一个当地人交谈,还能看起来很从容。”他说,“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姚岸望着他,近乎吶然,突然的锐折仿佛裂痕,他们沿路避开却终究与之相撞。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他急着解救,却词不达意,“我只是想说,能看到你过得……”
“别紧张。”姚见颀比他冷静得多,从头至尾都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说罢,他不再等待姚岸任何挽救的说辞,先行转身离开。
看姚见颀的背影是一件坦率的事情。
大抵因为,他明确告诉着他,他不会回头。
从钟楼到壁画墙,歇业的菜市场到面包房,至少姚岸还没有走丢,而他忽然觉得,能够这样也很好。
他们好像一直有种相埒的默契,此刻它的形态就是,即使不透过橱窗的镜面也能知道,你会跟着我。
这是一种未经深思的信任,起源难说,但在这个夜晚才全然降落,于是当姚岸望着他走入一家店面的冷光中,自觉地跟进去也不再显得冒昧。
“我们聊聊吧。”
相隔一排货架,堆叠的包装盒遮住了姚见颀眼部以下,听到这句话后他也并未抬高垂注的视线。
“姚见颀。”姚岸今天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我们聊聊。”
这一次他总算沾到了点目光,但仅仅是因为姚见颀刚好去拿货架最上层的盒子,不过这也让他看到他的面积更多了一些。
在姚岸准备第三次开口的时候,对面终于抛来一句轻便的:“不是一直在聊吗。”
“不是这种。”姚岸费了些想法,也不知怎么才能更好形容,只是决心道,“你好好看着我,对我有什么......有什么不满,不用憋着,都告诉我。”
“奇怪。”姚见颀终于不再流连包装说明,而是分了他一道眼神,“我为什么要对你有不满?”
“……”
他从语气到神情,都跟“出言不逊”搭不上界,却令姚岸产生了一丝久违的,他在冲自己闹脾气的触觉。
还未等姚岸审慎分辨是否自作多情,姚见颀已经背过头去,向收银员问了几句,尔后绕过货架的隔阂,走到姚岸肩旁。
“让一下。”
姚岸默默地退了两步,低头忖望他的时候,是想在他身上找当前的破绽还是旧日的投影,已经彻底混淆。
姚见颀在倒数第二层找到自己要的,擦着姚岸的肩头布料走过去,摇了摇瓶子发出颗粒撞击声,还在走神的那个人赶忙跟上了。
也是直到前脚走出店门,姚岸才发现这是家药铺。
“哎?”
他重心向后,上半身留在室内,姚见颀及时伸手才没叫店门朝后撞在他脸上。
“你干吗?”
“这居然是家药店……”姚岸探头探脑地量完一圈,被收银员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才缩回脖子,“你买的什么药?”
姚见颀将门推到最大,等姚岸也走出来后才松手,道:“才发现吗?”
“嗯。”姚岸说。
姚见颀嘴角轻漾,面对他问:“那你刚才为止在看些什么?”
指肚在掌心内剐蹭着,他眼中心中都在诉说答案,但换算成话语却是:“……不知道。”
姚见颀随之点了点头,像觉得可有可无,无声地走过一个拐角,他问:“那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回到了原地?”
姚岸稍愣,这才举目四望,之前那些摊子此时都晚歇了,少了人烟多了余地,这条比之前旷远和阒静的路,如果不是姚见颀说,他怎么也不会察觉。
姚见颀对他的疏忽并不意外,略微上前一步,抬手指去:“认得那个垃圾桶?”
路灯下,鹅黄色的垃圾桶总算剔除了姚岸少许的迷茫,他忙点头:“认得。”
“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姚见颀在他耳畔问。
姚岸痒着耳朵,尽神去看,过了片刻或者更久,他道:“垃圾袋不见了??”
姚见颀仰起后脑,得到意料的反应,说出预备的回答:“当然会不见。”
“为什么?”姚岸问了后自个儿先答,“哦有垃圾车——不对啊这个点哪来什么垃圾车,那你是……”
姚岸不再瞎猜了,因为发觉姚见颀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莫测,药瓶有意无意地在两手来回抛,在旷静的长街上声响诡秘。
“回答你。”姚见颀音调沉郁,长身半落在明灭之外,“药是什么无所谓,因为我只是需要一个深色的瓶子,里面的东西换成别的也看不出,至少看不出颜色。”
“别的?”姚岸惑然。
“别的039;药丸039;。”姚见颀继续道,“袋子里装衣服能够更好地掩盖药丸的声响,而放在垃圾桶边则是为了足够显眼,让顾客找到但不引人注意。”
姚岸有些站不稳了:“哪些顾客?”
“一些......失意之人?”姚见颀偏了偏头,“需要适度的调剂。”
一长串的信息让姚岸消化艰难,他张口,和刚才的简单疑问不同,他带着点冷汗再次问:“……你在做什么?”
姚见颀压根察觉不到他的情绪似的,漫漫地道:“赚点外快。”
说着,接住落下的药瓶,对待玉器似的用指背抚弄,指尖在盖子上一节节磕划。
药物、藏匿、见不得人、赚钱……
这一系列的关键词让姚岸不得不联想到某些发寒的东西上头,他手有些抖,盯死了姚见颀问:“你说的是真的?”
“这么严肃干什么?”姚见颀轻嗤,“我又不沾,顶多算个中介……”
“姚见颀!”他的话被粗暴地打断柔领也被粗暴的拎起,这大概是姚岸今晚最强硬的一次,“你是不是疯了?这东西是能碰的吗?!”
“你可能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姚见颀不挣不避,清冷冷地火上浇油,“z市还有专门的露天市场,专门卖‘冒烟的泡泡糖’,哦,也就是强效可卡因。”
“你他妈别扯这些废话!”姚岸咬牙目眦,勒紧他颈前的衣料,“你这就是犯法,你在犯法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要作死自己才甘心?啊?!”
姚见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