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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语文就把你打趴下了?”
“滚。”姚岸懒得搭理他,眺向了窗外。
走廊上摆着一排空置的桌椅,向井轩和个几个同学站在桌旁,抓紧在考试前最后一个时间刻度记重点,口里念念有词。
“班长。”姚岸喊。
向井轩从化学必修后抬起头。
“帮我拿下手机呗。”姚岸压着声,指了指斜前方的桌肚里露出一角的书包,“搁最外层了。”
向井轩的眼睛粘着书似的,锲而不舍地看了几行公式才放下教材,趁着老师在低头数试卷的时候,找出手机递去。
“怎么还是按键啊?”他随口道。
“用习惯了。”
开机耗光了最后一点时间,老师把外头的同学招了回来,开始下发试卷。
姚岸接过一摞,甩了甩,最上头一张滑到了桌面上,正要把剩下的往后送,手却顿在了半空。
后座的同学不明所以,只好主动伸手接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于绾的未接来电,总共11通,几乎没有间断。
不等姚岸多想,下一个立刻打了过来。
他接通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在卷页翻飞的盛大空隙中,仿佛谛听一个先兆。
于绾的语气不复平常的温和柔静,她顾不上任何礼貌和时宜,话音夺路而出:“见颀来找你了吗?”
一颗巨石砸落下来。
姚岸张嘴说了什么,随即意识到自己并没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出什么事了?”
讲台上的老师怒叱了几句,大概是要他关掉手机,姚岸不知道。
他唯一听见的是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字词拼凑出的一句话:姚见颀失踪了。
“上、上午第三节 课就没看到人了,老师找我,他电话不通……”
在监考老师走下讲台的时候,姚岸站起身,一脚踩上窗框,跳了出去。
目力所及的景色沿途变化。
喧哗、熙攘、空旷、荒凉、荒凉、荒凉……
砂土堆就的凹坑中积着一澜水,记载着这小小的方圆之地下过一场构不成气象的雨,数道纵横的车辙从周围碾过,像一道道横陈的铁链。
一只纹白蝶飞到泥泞中间,无意又无意。
“是这个地方吗?”司机疑惑地回过头。
后排的人正从摇下一半的窗内往外企眺,未来得及回答。
他们正停在一座乔治式建筑前,古堡般的楼顶凝聚着最后一抹昏黯的天光,砖红的表面被黧黑勾勒,有瑰异的庄肃。
只可惜,这是一栋烂尾楼。
建筑的下半身被绿色的防护网笼罩,隐约可见赤裸如骨的钢筋铁条,独树一帜的破败。
司机又重复一遍:“是……”
“麻烦了。”姚见颀把两张红钞放在副驾驶座上,拉开车门。
“哎,学生,还没找钱。”司机嚷道。
姚见颀说:“不用。”
“我等你吧?”司机又将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打量了一遍,好心说,“你待会儿打不到车的。”
姚见颀停下,将上半身往后倾了倾:“谢谢,我不回……”
在司机等待的表情下,他又轻微地摇了摇头,改口道:“有人来接我。”
无人接听。
姚岸将手机狠狠摔在墙脚,蹲到地上,十指嵌入发中,不惜余力地抓挠头皮。
他在蒋淙的画室外,而画室内,右下角写着姚见颀名字缩写的画板前空空如也。
“妈的。”姚岸把手机拾了起来,边边角角都磕破了,他摁了几下,还没摔坏。
屏幕适时地亮了起来,他的心骤跳了一下,但希望很快被掐破了。
“我到画室楼下了。”于绾的声音听着像找回了些许冷静。
“好,我现在下来。”
姚岸从安全通道内一气跑了两楼,又骂了一句,重新折返回画室。
他把姚见颀画架上的画全数取下来,对蒋淙说:“要是他联系你了,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蒋淙郑重地点头,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多问。
姚岸道了谢,一刻不停地跑下楼去。
于绾已经替他推开了副驾车门,姚岸直接坐了进去,眉毛上流着汗:“告诉我爸吧,多一个人更容易找到。”
左边却沉默着,并未回应。
姚岸转过头,发现于绾保持着驾驶的姿势,没有点火。
“阿姨?”姚岸喊她。
于绾的眼睛有明显的红肿,精心的妆容呈现出裂纹,看起来一触即溃。
然而她深吸一口气,口吻坚定地对姚岸说:“不行。”
“为什么?”姚岸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几乎像在质问。
“见颀……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于绾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包括你,或者除了你,我不知道。”
姚岸头疼欲裂。
“到底……”他吸了一口气,迷惘地吐出,“是什么事情?”
于绾却比他还要惶然,她显然想起了什么,身姿一下变得没有凭依。
“我、我不能……”她无助地摇头。
“我必须知道!”姚岸喊了出来。
车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求你了。”
于绾讶然地望向对面。
“我想帮他。”姚岸恳求地说,躬着腰,用所有的真挚,“我想让他好起来,他答应我会好起来。”
于绾不曾动,却忽然地揩了一下眼角,疾疾抹在了脖子上。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和他眼底的执意,心中漫上一层悲戚和庆幸。
嘴唇蠕动半晌,她最终道:“见颀应该是……去找他父亲了。”
第57章 狐群
“Lost Feasts”
循着一条条暗褐的车辙走到建筑的中空部分,在一个原始的水泥立柱上,姚见颀看到了一句涂鸦。
红色的喷漆从字母的尾端流淌下来,阿芙蓉般开在地面,朝一个向下的楼梯口延伸,那儿有意无意地落下了一个漆罐。
姚见颀举目四周,偏头,嘲弄地叹了口气。
司机想错了啊。
这里明明很热闹。
未经装修的水泥建筑内部沿墙停着十来辆私家汽车,光滑锃亮,仪表堂堂,轮胎上的泥滴已经干了,远看去宛如牢不可破的城垛。
姚见颀走到楼梯口,俯身的瞬间瞳孔被梯下散发的光芒和喧嚣照亮,他捡起喷漆罐,上下摇了摇,信步走到那一堵车墙面前。
“呲——”
红色的油漆在沿线的车上咧开一张耻笑的嘴巴。
电话无法接通的时候,于绾焚灼之下涌起一股吊诡的轻松。
她确实是撑不住了。
稍微缓了片刻,她向姚岸摇摇头。
姚岸眉间的竖纹更深了一点:“再打一次吧。”
“没用的,他不会接我的电话。”于绾苦笑,“我们离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