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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身湃湿的热气躺回被里时,又不依不饶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睡觉。”姚见颀阖上眼,转身背对着他。
“......”
姚岸陪姚见颀躺了一小会儿,也许不止一小会,又重新披了毯子起来,给他侧了侧体温,然后坐回桌前,把台灯调到最低亮度,曲着一条腿,手肘搁在膝盖上头,开始做他的半吊子作业。
写完最后一门的时候,他听到姚见颀翻了个身,以及他低柔的鼻息。
第55章 暗号
一切都在变好。
至少姚岸是这么觉得的。
除了第一次50米自由泳测试时他游了37秒被教练一顿臭骂之外。
反正,他是把每一次游泳都当作逃课来认真对待的,哪怕代价是游7000米。
他的肩膀时不时地会痛,但熬过去了也还好,姚见颀给他买的药很管用,偶尔他就让姚见颀帮忙贴几张。
姚见颀的发烧也完全好了,一场病似乎带走了他体内的某类沉疴,当他笑起来时,确有轻盈的存在。
唯一的后遗症,似乎是他又更瘦了一些。
这样显得他更高了。
对此姚见颀的解释很简单,两个字:“抽条。”
好吧好吧,姚岸想,就当他的见见在长大。
总而言之就像他一开始说的,一切都在变好,像一个酒桶,人沉浸在这样的微醺的氛围中是很容易变马虎的。
所以姚见颀第一次晚归的时候,姚岸并没有特别在意。
“去画室了。”姚见颀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回答很万能,尤其是在一段恰好的时间间隔里偶尔使用它的时候。
偶尔,意味着一周至少不超过两次。
姚见颀这周已经说了四次。
他是对不同的人说的,第一次是姚岸,第二次是姚辛平,鉴于姚岸这周开始自习后常常很晚到家,所以第三次和第四次是于绾。
“见颀。”他靠着门框换下鞋带被踩脏的球鞋时,于绾来到面前,“这么说不管用。”
那一刻姚见颀久违地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为别人不知的某串暗号。
“不要做冲动的事。”于绾目色深深地看着他,握着他的肩膀,“一切交给妈妈,好吗?”
姚见颀与她对视,想不起上一次这么郑重地看彼此时什么时候。
或许是他第一次发出开头“m”的音节,或许是某场高烧,或许是他决定再也不这么看她的时候。
“我曾经,”姚见颀平静地说,像叙述一件无关的事,“把自己交给过你。”
于绾怔住了,几度开不了口。
姚见颀掸开她放在肩上的手,像掸去一层灰。
姚岸他把手伸进铁栏间隔中打开了大门,骂骂咧咧地往里走。
回来的公交车上,有个人啃了一路的蒜。在密闭的空间里,这种体会叫他求死不得。
到了院内,发现门是开着的,于绾背对着他站在门内。
“阿姨?”姚岸上前喊了句。
于绾身影一顿,似乎在脸上飞快地抹了抹,回过头:“小岸回来了啊。”
她的笑脸没有破绽,姚岸看到了地毯上的一双鞋。
“见颀在楼上,你爸还没回来。”于绾又说。
二楼没看到人,姚岸撂了书包爬上阁楼,从卧室门缝里瞥了眼,空飒飒的,于是转而推开了书房门。
在他刚好进来的那刻,姚见颀关掉了一个网页。
“内容一定很劲爆。”姚岸摸摸下巴,露出调笑的表情。
姚见颀不慌不忙地关机:“你以为我是你。”
“喂喂。”姚岸上前用手臂轻轻勒住他脖子,“你再说一遍。”
姚见颀毫不不反抗,拈起姚岸的袖子闻了闻,问:“你吃了蒜?”
“没有!”一提起这个姚岸就苦大仇深了,他把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一遍,期间还被姚见颀的笑声打断了两次。
“我的妈,就那种环境,”姚岸痛苦地描述,“人又多、还开了热空调,简直要当场发酵,你懂吧?”
“不想懂。”姚见颀闷笑着。
“改明儿哥带你体会体会。”
“不要。”
俩人闹了一会儿,一直到姚辛平回了家,于绾喊他们下楼吃饭时姚岸才想起他最开始要问的事。
“你是不是和阿姨吵架了?”
出乎他意料地,姚见颀没有否认,而是说:“算是吧。”
“为什么?”姚岸停在二三楼的拐角的一幅装饰画下,图案仿的是罗夏墨迹测验的其中一张,他说这像两只从火山朝雪峰爬攀而去的粉色蜥蜴,姚见颀则说像鱼的肺部。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说的更对了。”姚见颀站在高一级的楼梯上,与他平齐。
“什么?”姚岸没反应过来。
姚见颀安静注视着他:“你有没有被一些东西打败过?”
甚至差点毁掉。
姚岸收拢了眉心,他下意识觉得这不仅仅是个简单的一般疑问句,但他没发求证。
他只能如实地说:“差一点,但是没有。”
姚见颀好像不必深究就能明白,他近乎宽慰地看了他一眼,说:“至少你是幸运的。”
说完这句话姚见颀就下楼了,没有给他追问的余地。
姚岸很后悔。 他第一时刻并没有理解姚见颀说的是什么,就像他没有意识到,姚见颀这些天的豁朗背后的岌岌可危。
他应该问为什么是“至少”,他应该揪住姚见颀和于绾吵架的原因不放,这样的话,或许他就能知道哪怕一丁点姚见颀从未向他开放的过去。
他最希望的是他重新打开过那台电脑,在记录删除之前。这样他就会看到一个名为“Lost Feasts”的摄影网站,总摄影师的名字叫做蔺书忱。
然后他会立刻得知他方才想探究的一切。
而不是等到姚见颀失踪。
第56章 纹白蝶
无聊又聒噪的下午,保安室的门卫捏着竹签采耳,内容乏善的登记册反光板似的叠涂着深浅不一的阳光,他打了个哈欠,视眼模糊地从酒糟鼻头看见一个人走近校门,身影颀长。
那人理所当然地穿过传达室,就践着那句“现在是上课时间!”,堂而皇之得让呵止也显得贸然。
没有循着往常的足迹走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他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他白外套里的蓝色校服立领,银色的拉链摇摇晃晃。
姚岸右边的棱角跳了两下。
他使劲咬了咬牙根,又揉了揉腮帮子,想按捺下这份突生的不适。
“怎么着,紧张啊?”展星推了一下他的桌子。
“不是。”姚岸踢了踢桌角,“就心里有些慌。”
“月考害的呗。”展星说,“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