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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他多明显地成长过。
    他看着姚见颀,像看一个永远的小孩。
    姚见颀若有所感,视线来到姚岸的眼睛又仳离,缓缓向上,一轮暮色在姚岸黑密的发梢后落下,姚见颀初初冒头的喉结不着意地动了动。
    这种时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而一个由头至脚呈现的人影终止了他。
    姚岸发觉姚见颀的出神,或者是入神,摇了摇他:“又飘哪去了?”
    姚见颀抽回脚腕,扶绳站了起来,目光不动。
    姚岸终于回过头。
    余舟遥穿着鹅黄的衬裙,头发别在耳后,余晖掩饰了她脸颊的薄红和汗。
    她隔着老远就想喊姚岸,那时他背对着她,面对着秋千上的姚见颀,他会以何种表情,余舟遥不用看也能猜到。
    在姚见颀率先发现自己之前,不知缘何,她却不敢打扰这幅情景。
    “怎么今天来了?”姚岸立在她跟前,笑着问,“不说好我明天来找你吗?”
    “家里有人顺路。”她说。
    “顺到这来了?”
    “嗯。”
    这回他们俩都笑了。
    顺路也好绕路也罢,重要的是见到了。
    他们确实见得太少。
    姚岸想牵牵她的手,牵之前侧头一望,姚见颀不声不响地从他们旁边经过,正要进房门。
    “见见。”姚岸叫住他,“怎么不喊人呢?”
    姚见颀已经拉开了门,被他一喊,身子的一半吞在了阴影内,一半裸露在光线下,每一半都在僵持。
    “哎,不用了。”余舟遥忙摇了摇手,嗔怪地看了一眼姚岸,“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当然知道,也有耳闻,姚见颀是性情如此,孤僻也好,沉默自矜也罢,她与姚见颀交会甚少,并不奢求他能对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有多热络。
    话虽如此。
    可姚见颀并不是别人,他是姚岸的弟弟。
    爱屋及乌,她想了解自己在乎的人,更想了解他所在乎的。
    此刻姚见颀站在远处,口齿仍然闭着。
    姚岸有些无奈,但也是意料之中,他摇摇头,一句“算了”正要出口,忽听姚见颀叫道:“舟遥姐。”
    余舟遥眼睛睁了睁,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一会儿才道:“哎、好。”
    姚见颀面容平静地看向姚岸,不等稍愣着的后者说什么,已将门阖上,终止在这个眼神中。
    第38章 怎么搞得好像我强迫他似的?
    姚岸对着合拢的门,有些莫名。
    怎么搞得好像我强迫他似的?
    对面的余舟遥并未察觉他的问号,欣喜道:“你弟弟刚刚是不是叫我姐姐了?”
    “啊?”姚岸有些心不在焉,“是吧。”
    两人又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难得无人也无事打断,还不是隔着冗冗的电话线。
    “嗨!”姚岸忽然甩了甩脑袋,“我发懵了,你怎么也不作声,老站门口干什么,快进来,我给你倒杯水。”
    余舟遥笑着,并不动。
    “怎么了?”
    “我就走了。”
    “这么快?”姚岸纳罕,“再等会儿呗,晚点我送你。”
    余舟遥却摇头,她抿了抿嘴:“其实我今天来……”
    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哎哟,我的眼睛!”一句响亮腾空传来。
    康子半捂着眼,一面往这边蹦跶来,一面故意侃道:“没什么不该看的吧?”
    “……”姚岸全身都在向他竖中指,“没你想的精彩。”
    “切。”康子蹦到了他俩跟前,先给余舟遥行了个礼,“嫂子好。”
    姚岸顺手把他的脑袋往地下摁。
    余舟遥三年来已经听他混不吝地喊了数回了,虽不像最初那样忸怩,三分害羞仍是难免,碎发后的脸红了红。
    “我走了。”她索性说。
    “嫂子生气了?”康子在姚岸的魔爪下挣扎着探头。
    “跟你生气都不够本。”姚岸松了他,转而问余舟遥,“真要回去?”
    余舟遥点头,指向桥边一辆自行车,停在山坡伸出来的丛枝下。
    余沿追坐在车上头,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前,面无表情地一甩,就算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没礼貌。”余舟遥无奈地数落,“他就这样。”
    姚岸笑了笑,打心底理解这种类似的无奈。
    以及纵容。
    他朝余沿追的方向回了个一模一样的手势。
    余沿追载着余舟遥一骑绝尘地走了,蹬速之快,生怕姚岸追上来似的。
    “护姐的汉子他威武雄壮啊。”康子慨叹道。
    姚岸嘁了声,抱着肘往门边一靠:“说吧,来干啥?”
    “看看你——家姚见颀呀。”康子探了探身子,有样学样,“人呢,见见——”
    姚岸朝他膝弯踢了过去:“一天不作能无聊死你?”
    康子没皮没脸地笑笑,瞧着还是那个天下无二的傻乐呵。
    只是那常年眯着的眼角忽然垂了垂,欲言又止。
    姚岸却知道他止的是什么。
    “我们一起去。”姚岸说。
    翌日,姚辛平开车来接他们三人,到了医院楼下,姚岸和康子下了车。
    “好好画画。”姚岸将手伸进车窗,揉了揉姚见颀的脑袋,“下午来接你。”
    车发动后,反光镜里姚岸仍在招手,姚见颀对着镜子,无意识地顺着头发,。
    “见颀。”姚辛平喊。
    姚见颀迟了会儿才偏过头看向他。
    “就要当初中生了,给你换个手机怎么样?”姚辛平欣然建议。
    姚见颀的嘴唇微微鼓起,看得出是想发出一个“不”字,这是他通常情况下的第二反应,第一是沉默。
    姚辛平当然清楚,于是抢先道:“妈妈连卡都替你买了,最新款的智能机,特地庆祝你毕业。”
    姚见颀默然,过了一会儿,他问:“姚岸呢?”
    “你哥?”姚辛平表情从和蔼的讨好变得不太客气,“他没有。”
    不需姚见颀发问,他又光火地说了缘由:“中考成绩差成那样,还玩什么手机。”
    姚岸若是在场,定然免不了跟姚辛平呛几句,倒不是不平,纯是出于常年和他爸叫板的仪式感。
    毕竟姚辛平说的是大实话。
    而姚辛平更生气的原因也不在于姚岸没考好,毕竟早有心理准备了,没有预期还谈哪门子失落?关键是当他想找关系把儿子送进市一中时,却发现小兔崽子压根没在志愿表上填。
    “考不上干吗填啊?”姚岸反驳道。
    姚辛平七窍生烟,自己分明特地嘱咐了让姚岸记得写,为的就是考不上了还能托关系让他进去。
    谁知道姚岸根本就没想去,还一副慷慨毅然的样子,估计把他硬塞进去他也能当面给人把录取通知书撕成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