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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她转念一想,恐怕只有这样淡定冰寒的小娘子,才能牢牢制住这个面白心黑的公子了。
于是她只能幽幽叹息道:“果不其然,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心满意足了。”
唯留小口咬着甜糕的阿笙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位公主刚才是面色变幻莫测,却没想到,最后要说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这是哪来的呢?
不过阿笙也没再开口问,只是专注于眼前唱着的折子戏。
丝竹声声流淌在耳畔,在座所有的贵女,表面上专注于乐师吹埙的情景,其实眼角余光倒是一直往边角处的柳树上瞥。
照理说,柳树是要等来年的初春才会抽出新芽的,但是因着邵宁公主宫殿所在的位置,可以称得上是温暖如春,因此便造成了墙外寒梅朵朵,墙内温暖如春,甚至还抽出新柳的奇妙的场景。
濯濯柳色旁,吸引着无数宾客视线的,正是公子璜。
因着今朝不设什么男女之大防,因此郎君娘子可以共同观赏琼筵之上的花色,推杯交盏间畅谈着乐事。
就连阿笙都带着笑意和他们玩闹在一起。
滴绿的柳色,又怎么能比得过垂垂枝叶下面,秀美公子的一个转眸呢?
有男郞笑着提起这谢家孱弱的大小姐,感慨道:“我方知什么叫姝色几许,不愧是谢家的大小姐,唤做是谢洄笙。这样的佳人,能看到一眼,便是第二天我即刻便暴毙而亡,怕也是心甘情愿的。”
旁边原本所有在言笑欢乐的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将视线齐齐地对向了捏着羽觞的姣美娘子。
闪着微光的浅碧叶片掩映下,隽秀无双的公子恹恹把玩着酒杯:“谢洄笙?”
他淡淡道:“我最不喜的,便是名中带笙的人。”
☆、公子的拿手好戏
曲水流觞的乐事就这样暂时停住, 唯有两三染着梅意的花瓣, 顺水漂流到羸弱少女的指尖。
秀美俊雅的公子璜这么一开口,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
有女郎尴尬地挽住阿笙的手臂,低声道:“许是崔公子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这样说的。”
其他人纷纷低声附和, 还有个郎君左右探探、狡黠道:“我倒是能猜得出原因,谢小姐, 这与你无关, 单纯是男子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旁边的女郎推推他:“你快说, 倒是还卖起关子来了!”
这男郞满饮一杯酒,很是享受这受到诸多人关注的感觉, 特别是当那位姣美若凝雪的谢家大小姐也跟着注目时,他才得意地转了转眼珠,解释道:“这位崔公子,是有未婚妻的。”
说到这里, 他故意一顿, 有心想看看那位晨雾一般的女郎的反应, 然而旁边有人着急, 已经耐不住性子搡了他一把,“接着说, 怎么还半遮半掩的, 你以为自己是说书先生呢?”
尴尬地挠挠头,男郞轻声回答:“其实也是那天父亲酒醉,我偶尔听到的。听闻因着邵宁公主原来定下的夫婿萧易远战死沙场, 所以今上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尚公主,本来属意这位崔公子,奈何他以有未婚妻的名头推拒了。”
“不能吧。”原来安慰阿笙的女郎也接了话,“这么些年,也没听闻崔公子有什么交往甚密的女郎啊。”
那男郞得意地哼一声:“哪里是这么简单?听闻这位崔公子的祖父和益州刘家的大公是旧交好友,当时就给家中的孙辈们指腹为婚,说是要结娃娃亲的。”
有人怪异地咦了一声,“然而那位崔大夫人生下了不少儿子吧,这位崔公子难道不是幼子吗?”
“你对崔家的事情了解得不少嘛。”有友伴笑着打趣,反被恼羞成怒地女郎“呿”一声,羞愤地推开。
一旁的阿笙垂下眸子,捏着手里的羽觞,莫名想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王都还当真是民风开化,世家贵族的郎君娘子居然可以坐在一起,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闲杂事情。
这在涿郡倒是想都不敢想的。
原来的男郞咳一声,“你们还要不要听了?”
这下旁的人才转回注意力,默默地注视他。
男郞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猜。这位刘家的老爷也很是个妙人,就像刘家大公痴迷于各式各样的玉石,这位老爷沉迷于各种珍贵的古籍墨宝,无心于男女之事,这么些年来,除了刘异曲,就只得一位女郎。”
他们惊呼一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还有过女郎吗?我只知道这位刘异曲。”
刘异曲,也就是谢家二小姐谢涵秋一眼相中的那位刘家郎君了。
男郞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叹口气:“这女郎好像身子不太好,一直养在深闺里头,很少有人知晓,也是最近名声才传出来。满街满巷的‘晟’字旗铺子你们晓得吧?当初崔公子在各地行商的时候,所有的铺子都换成了这个字,原本我们不是都猜不出缘由?可是巧了,这位刘家的女郎正是叫刘栩晟。你们所想不错,正是同一个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