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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音低的几不可闻,“救命……”
不要杀她,她还没报仇,她不想死。
裴焕拿出火折子吹出亮,就着光看见她两腮微红,他燃着灯火,覆手在她额头上,果然烫的很,他问她,“能站起来吗?”
沈初婳瞧见他的脸才把心放下,她借着他手上的力支起身,头不自觉靠到他肩上,只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这句话她在沈家曾问过,当时她的神情冷淡,看他就像在看杂碎,清高的想叫人彻底把她玷污,现下她落入泥潭,她的喉音微弱,那股子清高还是在,只听着不同了,她在隐忍屈服,只待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枝头,到那时,他再也不能将她扣在手里。
裴焕摸着她的脸,朝外喊了一声。
雪音疾跑进来,怯声道,“爷……”
“去熬些退烧药送来,”裴焕道。
雪音偷偷瞄一眼沈初婳,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初婳仰首瞧一眼他,艰涩道,“红锦呢?”
裴焕放她坐回床,走到柜子边取来一件斗篷往她身上披,“明早才能过来。”
沈初婳侧着脸,静默片刻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她不想出邺都,更不想被他藏在无人知晓的偏僻地方。
“陪我去赴个宴,”裴焕随意道。
他如今是新帝的心腹,朝中的大臣都想巴结他,带她去赴宴,几乎就是说,那宴中宾客都带着女人,那些女人只是他们的姬妾,或许连妾都算不上,比如像她这个外室。
沈初婳紧抿着唇,她迟早要踩死这个王八蛋。
雪音很快端着药进来,她呼呼着药水,捧到沈初婳面前道,“姑娘喝吧,奴婢给您吹过了。”
沈初婳嫌弃她的口水,“我不喝。”
雪音为难的看了看裴焕。
裴焕沉了沉眸,“换一碗药端马车里。”
雪音偷偷瞪一眼沈初婳,福身称是,转而就把药端走了。
裴焕脱掉外衫换上一件玄色直缀,又套了件大氅,偏身看她垂着眼,道,“要我扶?”
沈初婳站起身缓慢的往他身边去。
裴焕瞥过,腾步闲适往出走。
苑里早点上灯,半黑不亮的,那些柳枝迎风起舞,看起来更吓人。
沈初婳紧贴着他,生怕落单。
裴焕望着那一片柳,淡淡道,“稀奇,还有人怕这东西。”
沈初婳只当没听见,随他一同出了柳苑。
马车停在前门,几个妇人候在车边,瞧他们过来了,都屈膝道,“爷。”
裴焕抬了抬手,几人退到门里。
李妈妈走过来,将手里的一只香囊放到沈初婳手里,敬声道,“姑娘喝完药,要是嫌苦就吃点蜜饯,这个是奴婢自己做的,就怕您吃不惯。”
沈初婳轻点着头,“妈妈有心了。”
这老妇当真有心眼,很会在裴焕面前装善人,她看到这张伪善的脸就厌烦,可又不能跟她对着来,她还要在宅子里过活,若要惹了她,往后的日子很难过,除非裴焕日日在她身边。
她瞅了瞅裴焕,心想,得绑住他,她能忍他,没道理连这种谄媚的老姑婆也供着。
两人上到马车里,那药放在小桌上还冒着热气。
沈初婳坐到长凳上,捏着勺搅拌,她没像雪音那样张着嘴乱吹,只舀着药水一口一口进嘴里,轻缓的,没有一丝急躁,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喝完药再用帕子抹一下唇,这是自小娇养出来的习惯,矫情做作却也赏心悦目。
裴焕缓声道,“蜜饯吃不吃?”
沈初婳将香囊往桌上一扔,“这么个腌臜物谁爱吃?”
裴焕拿过香囊,解开来取出个放进嘴里,他嚼着肉,道,“确实不如精巧食儿,你吃不惯也正常,不过我养着你不是让你享受好日子的,一点吃食也能挑出个花来,没人惯着你。”
沈初婳抬帕子擦过眼,闭声不语。
她的手上有几条红印子,还蹭破了皮,一眼就看到。
裴焕扯住她的手掰开看,果见那掌心破的厉害,他凉声道,“跟我装可怜?”
沈初婳想着得等等,现下不能说那个李妈妈的坏话,他会觉得她在挑拨离间,她吸一下鼻子,“我没。”
裴焕从凳子底下拖出个箱子,取了里面的伤药给她抹。
沈初婳暗暗观察他的脸色,瞧不出个所以然。
裴焕给她手抹好药又用纱布包好,悠哉道,“伤成这样,带出去丢我的人。”
意思是她不用想着他会心疼她。
沈初婳便微低下头,做死人状。
裴焕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面纱往她面上遮住,交代道,“待会儿顺我话做。”
沈初婳想,全邺都的人都知道她成了裴焕的女人,这面纱带不带有什么区别。
马车停住,裴焕带人下车。
沈初婳出来才发现他们停在一家酒楼前,上面写着满红阁三个字,门口站着不少人,她仔细过一遍,只认识抄她家的那个指挥同知楼骁。
其中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走上前,捏着兰花指与裴焕作揖,“裴大人里边儿请。”
裴焕颔首,侧目望一眼沈初婳,道,“这是汪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