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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领着亓官走了。
    列入门墙的弟子——哪怕只是外门弟子,也自有去处。亓官原本不乐意,还是荀管事道:“迎象台有师长教导,修行上有疑惑便可当面请教,再有同门切磋,互相进益,日后便能早日进境,拜入内门。”
    亓官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他还记得师父临走时说的话。
    他跟着荀管事走了不多远,忽然阿深追了上来:“七官儿!”
    阿深奔到他面前,自颈上取下一颗犹带体温的狼牙挂在他脖子上,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你要好好的。”
    亓官点了点头,又道:“我很快回来的。”
    ——
    荀管事领着亓官上了迎象台,给他安排了一间屋舍,指给他膳堂、书堂、讲道堂等,末了递给他一个录了姓名身份的玉牌,又嘱咐道:“切记莫生事端,有事先寻师长,不成就来寻我。”
    亓官点了点头,站在院门前目送他离去。
    他在原地呆立半晌,忽而想起来什么,转头四面看了起来。这山上这么大,师父在哪里呢?
    “你是谁?”忽然一个声音问道。
    亓官转过头,就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站在门前,两只眼睛都看着他。
    这少年相貌普通,穿着一袭灰色布衫,但眉目清朗,看起来倒不像是凶恶的人,亓官看了他一会儿,道:“我是亓官。”
    “亓官?”那少年走过来,“是新来的师弟么?你叫我玄微师兄就行。”
    玄微身量颇高,走到近前,亓官便需仰脸看他。他也垂下眼看了看亓官,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当先移开了目光,道:“我与你同住一间,往后有不懂的,尽管问我。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再带你去见师长。”
    亓官仍旧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
    玄微有些不自在起来,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了么?膳堂还需片刻才会开放,你……”他迟疑了一会儿,从袖里摸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塞进亓官手里,“这个给你。”
    亓官低头看了看那颗足有拳头大的果子,又抬头看了看玄微不太自然的侧脸,鼻尖微微动了一下,面色有些迷茫。过了片刻,他疑惑地:“师父?”
    玄微霍然转过脸来。他看了亓官一会儿,脸上有些困惑:“你刚刚,叫我什么?”
    亓官看着他,这时脸上显出来一些雀跃之色,又叫了一声:“师父。”
    “……”玄微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他呆了一会儿,指了指那颗果子,“……就因为,我给了你那个果子?你、你难道……”
    难道有奶就是娘么?他想说这句话,但想一想,似乎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到底忍住了没说。
    “师父。”亓官并不知道他的纠结,只两眼晶亮地看着他,一手拿着红果子啃了一口,一手熟门熟路地摸到他的袖子牵着。
    “……”玄微低头看了看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沉默了片刻,木然道:“……我不是你师父。”
    但亓官并不理会他的辩解,只是抓着他的衣袖,一脸纯然的开心喜悦。
    玄微呆站了半晌,微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亓官拽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外门弟子住的都是一间间小院,一个院子四间房,能容下四个人居住。玄微把亓官带到一扇门前,伸手一推,露出里间千篇一律的单调陈设,又把袖子从亓官手里拽回来,把着他的肩膀往里轻轻一送:“这就是你的屋子。”
    亓官回头看他:“师父,你睡哪里?”
    “我不是你师父。”玄微纠正,转身边走边道:“我自然也有我的住处。你且休息吧,一会儿云板响起,就可以去膳堂了,你……”他走到自己门前,忽觉不对,转头一看——
    亓官就跟在他背后,一边啃果子一边点头,见他转头看来,也递过来一个澄澈的眼神。
    玄微:“……”
    正文 第18章 不要那个
    18、
    亓官似乎就是认准了玄微,打从他露面开始,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最后竟跟到了床榻上。
    玄微自然不允,亓官只大睁着眼睛看着他,道:“我跟师父睡。”
    玄微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颇觉头痛。
    罢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便是妥协了。
    亓官便露出一个笑容,右脸颊跟着显出一个深深的酒窝。他甩掉两只鞋爬上榻去,解下外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那只孤单单的枕头边上,顺手拍了拍,接着翻身躺下,脑袋就枕着那一叠衣裳。
    他两只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小腹,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又睁开来,望着玄微:“师父,你不睡觉么?”
    “……我还有功课要做。”玄微微微一顿,又道:“我不是你师父。”
    “哦。”亓官就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玄微看了看他嘟嘟的脸颊,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又戳一下。亓官被戳得睁开眼,一脸疑惑:“师父?”
    玄微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不做功课么?”
    修行之人需勤谨修炼,每日早中晚都要依照法诀沟通天地,吐纳天地灵气,丹田中的灵力便在这样的周天循环中,寸寸积累,直到有朝一日水满池溢,再得破境机缘,就可鱼跃龙门,踏入新的修行境界。
    亓官一脸懵懂:“什么功课?”
    玄微:“修行的功课。”
    亓官眨了眨眼睛:“要睡觉。”
    玄微讶然:“你这样……是如何修到筑基的?”
    亓官神情有些茫然。
    玄微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罢了。”他伸手盖住亓官的眼睛,“睡罢。”
    亓官听话地闭上眼睛,不一刻呼吸声就变得匀细绵长起来。玄微拿开手,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抖开榻上的薄被,与他盖上。
    他正要离开,忽然眼角似乎注意到什么,转回头盯着少年白皙的脖颈看了两眼,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衣领——就见一棵细藤正随着被拨开的衣领舒展着枝叶,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细叶还卷了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是……寄蜉蝣?
    玄微神情微动,见它卷着他的手指,似乎是在表示友好,没一会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