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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温瓶,又望了一眼莫玉莲,终不忍见她失望,毕竟,这汤她熬了足足一天,还特意老远为他送来。他活了三十几年,有谁为他熬过半滴汤水
“这几天丽莎放假,回菲律宾去”
他打开橱柜,磨蹭片刻,挑了个小碗。
莫玉莲一见那碗,即时面露不快。
“你这么一个大人怎么用这小朋友的碗吃这么小,难怪瘦成这样”
她自行往厨房拿了一个碗,斟得满满的。
“喝过汤就好好休息一会,啥都别想,你这孩子就只会扛著,怎么不憋出病来”
她递过汤水,怔怔地望着他,满目心疼。
“谢谢,妈。”他接过莫玉莲的汤,乖乖地,感动地,无奈地喝。
“好孩子,我就知道阿胜没好好待你。那夜,她居然说出那些话,我就知道了” 她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她怎么可以留著你自己一个在家万一又晕倒了怎么办这女儿真是”
顾文怀听着,内心也不是滋味,暗下苦笑,晕了就等著自己醒来,醒不来也就一了百了,从来都是这样,高胜寒在不在家也没分别。
“不能怪她,昨天她在外见客,她不知道,况且我也没什么,虚火而已,不必让她担心。”只怕她就盼著最好他立刻人间蒸发。
“孩子,你不怪她就好,凡事放轻松点儿,知道么”
她伸手轻轻搭著他肩膀,满泻的爱怜。
他点点头,朝她笑笑,“妈,你也是,凡事看开些,我们都很关心你。”
想起那夜她疯癫的样子,他心下难过。
莫玉莲其实一直未能放下高仁杰的死,但原来,在失去了儿子的同时亦失去了丈夫。这种双重打击,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想必是十分难撑的,这个表明永远雍容柔顺的女人,多年来竟默默承受著这样的痛苦,那段连高胜寒也出国的日子,她一定万分寂寞。也难怪,一说起高仁杰就发疯。
她扫扫他的头,有点眼红红,“好,乖孩子别说了,快喝,快喝,冷了就不好。”
顾文怀低著头,听话的把汤喝完,只觉肚子已开始胀胀痛痛。
不到半晌,他开始觉得整个人困得很,眼皮极重,困意勢不可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妈你这”
他的头越发沉重,已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孩子,困吗困了就睡,好好睡一觉,你要休息了,什么都别想了” 莫玉莲似乎对顾文怀的变化不觉惊奇,柔声道,“来,我扶你去沙发歇一会”
顾文怀懵懵懂懂,扶著头,被她拖著坐到沙发去,头重脚轻。
在莫玉莲的耸动和本身的疲惫下,他愈无法抵挡困意,几乎便要昏沉沉睡去。
“睡不我我约了妈” 想起周顺雅,他忽然整个弹起,但觉天旋地转,坐也不稳。
“胡说生病了不能到处跑的,好孩子,乖,躺着睡一觉就好了,妈在,别怕”
莫玉莲像哄小孩一样哄著他,顾文怀终抵抗不住药物的催促和自身的倦怠,渐渐闭上眼睛,嘴里仍喃喃续说,“约了妈好困妈”
莫玉莲幽幽的看着他昏睡的脸,手指轻柔拨弄他的头发,笑意油然而生。
“真漂亮的孩子,我的好孩子,别闹了,妈陪著,睡吧妈在啊”
她托起他的身躯,搂在胸前,如母亲呵护孩儿。
只是这个母亲,眼里嘴上,全是诡异失常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1,接着整理2。
感谢支持
14
14、第14章
高胜寒开完最后一个会议,心下正奇怪没见到顾文怀出席。作为现在举足轻重的企业顾问,这个会议他是不该缺席的。她差点便随口问出来,幸好她的机智及时稳住那份冲动,自己老公的行踪还要问公司的同事,岂不惹人笑话
“阿胜”
“江叔,什么事”
“没什么,文怀好点儿吗他没大碍吧”
高胜寒一头雾水,微微一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江叔见她微笑点头,亦不由笑得宽慰。
“那就好,哎,你叫他切记要注意身体,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乱来才三十出头的人,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
那人晕倒了怎么回事高胜寒心下一转,欲借机问个明白。
“江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他又支支吾吾没句清楚,你亲眼见他晕倒了”
“那又不是,是梅姨看见的,我来到时他已不省人事,后来救护车一到,他就自己醒过来说没事了。哎,阿胜,他不跟你说多半是不想你担心,你就花点儿心思吧,我见他近来面色确实差。代我和工友问候一声,大家都很关心他。”
江叔走后,高胜寒依然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他病了那她作为挂名老婆,该做点什么吗
她开始有点心乱,却见梅姨疾步而来,手里握著两包像药材的东西。
“顾太太顾先生要不要紧啊我们今天没见到他都很担心呢。这些中药很不错,补血建体,好温和的,你不妨让他吃两剂。”
高胜寒笑笑。那人还真是下了迷药。她生病的时候这些人何曾这么特意关心过她
扯著一张僵了的笑脸,接过袋子,“多谢梅姨,他在家休息,应该没事。昨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事就好了昨日真的吓死我,我见他在厨房拿著一杯水出来,走了两步就靠著那儿不动,我叫了他一声,他就这样倒了我想扶也来不及啊,哎呀,好在没摔著,当时我真的慌死了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人好得很呢,大家都很喜欢他啊。”
高胜寒暗自冷笑,居然有人说他好。
但这也难怪,伪君子通常都是颇受大众爱戴的,只有真正受过他们伤害的人才懂得他们的真面目。
她返回办公室,却怎样也再无法专注工作。拿起电话,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结果几回磨蹭后,最终拨了顾文怀的手机,但无法接通。咬咬唇,又拨家里的电话,线路又在繁忙。
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既然会讲电话,应该没事了吧。尝试安著心继续工作,过了一个小时,又再拨家里的电话。又是繁忙信号。
她开始莫名心慌。那人,大概不会头晕眼花什么的连电话也没放好
她始终不清楚他究竟怎么回事,丽莎这几天又不在家,万一真的出事了,岂不还要替他善后收尸想着想著,她已关了电脑,执起手袋。
她做梦也没想过,正在家中等候她的竟是如此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沙发上,莫玉莲紧紧搂著顾文怀,喃喃自语,沉迷如醉,并没理会甚至没察觉已一步步走近的高胜寒。
“妈冷” 忽然间,闭著目的顾文怀幽幽说道。
高胜寒无法言喻此刻的惊愕,却见莫玉莲抱著他的双手随即紧了。
“不冷了,妈抱紧,乖”
莫玉莲一脸柔情,顾文怀顺从得像一只绵羊靠在她身上,没再作声。
高胜寒瞪大双眼,整颗心绷得死紧,几乎窒息。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
再忍不住满腔烈焰的怒火,她握起拳头,高声怒咤。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蓦地,正个房子里回荡著一把无比恼怒的尖叫声。
莫玉莲与顾文怀皆同时惊醒。
莫玉莲神情呆滞地望了一眼满面通红的高胜寒,又望了一眼正挣扎著清醒的顾文怀,一脸错愕,张口结舌。
顾文怀努力睁开眼睛,骇见七窍生烟的高胜寒,自己竟靠在莫玉莲怀内,如梦初醒。
莫玉莲居然给他下了药,而他,竟把她当成了周顺雅。
他用力抓著额头,心乱如麻。
“太过分,实在太过分妈,你说,你跟这个小人在做什么你怎么怎么做出这种事”
莫玉莲被高胜寒大声呵斥,惊惶失措,双手捂面,哽哽咽咽的摇头哭起来。
“不关妈的事是我錯。”顾文怀木然而道,看似仍未完全清醒。
“当然是你全都是你你就是要搞得我们鸡犬不宁你才安心”
高胜寒怒极,字字带火喷出。
顾文怀却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挽起莫玉莲的手臂,“妈,你先回去,司机在附近吗”
莫玉莲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徐徐抬眸,泪光闪闪地向他点点头。
忽然间,她倒更像他的孩子。
“我送你下去。”
他全然没理会怒火中烧的高胜寒,握著莫玉莲的手转身就走。
高胜寒眼巴巴地看着二人离去,竟不当她是一回事,目瞪口呆。
她早知顾文怀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可任她再怎么幻想,也不会想到他竟勾引自己的岳母
枉了爸爸一世英明,居然引狼入室,而这只豺狼,已掠夺了所有人的心。
门声一响,顾文怀如木偶一样走进,神情呆滞,虚脱般坐倒沙发上,没看她,没说话。
高胜寒眯起眼,以最锐利的眼光打量他。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职业就是演好戏设骗局,因此绝不可轻易被他的皮囊骗了现在,全世界只得她懂他,只得她会戒备他,如果她也沦陷,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一手捏住他的腮,将他的脸拐向她。
他依然是个木偶,毫无反应,任她凌虐。
“果然是张病殃殃的脸啊,看着多让人心疼嘛。怎样,伤风还是感冒我本来就奇怪,在家好端端的,在公司当著这么多人面前就晕倒救护车一来你又自己醒了有这么巧的原来又是在做戏而你的目的,竟然是你居然利用妈对你的关心伤害她你明知她精神脆弱,你这是为了什么为钱我告诉你,你别想在她身上打主意”
高胜寒太激动,捏住他的手用力得发抖。
他合上眼,没反应,除了胸膛上不规则的起伏,身体一动不动。良久,才挤出來三个字。
“我没有。”
他简短的自辩却如针锋一样刺激了她。
“你没有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是我亲耳听见的,简直恶心得要吐你还你还让她那样搂著你”
高胜寒无法说下去,那画面不堪回首。
他终于睁开眼,直视她。
“我在你心目中真是如此不堪,甚至勾搭自己的岳母我为甚么要这么做”
他的脑袋慌得一塌糊涂,反胃的感觉排山倒海。
高胜寒被那双眼睛盯住,竟又一刻心神错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如此悲凉,仿若濒死的人见不到爱人最后一面,充斥著纯粹的疲惫与绝望。
可是只一霎,她已说服了自己不能沦陷。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她明明听到他对母亲的引诱,他要她抱紧他,他惬意地依偎著她,那才是不争的事实
“你这种人有什么干不出来说不定,你就是看穿了妈对你的心思想在她身上图利你就是想毁了我们向高家报复可你”
高胜寒没说完,顾文怀蓦地用力挥开她的手,起身走开。
她没提防,被他一推,几乎坐倒地上。她怒极,在他背后大声说完被打断的话。
“你不会得逞的我会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她亦不甘示弱,气冲冲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