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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9

      为那会儿她在为他绣冬衣,一忙起来就不记得时辰,常常误了饮食。
    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句,她忽然怔在原地,时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劭轻久的娘去的很早,她是由爹养大的。爹怕续弦后的夫人待她不好,就一直没动娶妻的念头,随着官越做越大,想攀上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却从来不假辞色。
    是以她自幼耳濡目染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爹也说过,往后她的夫君必然只能有她一个妻子,彼时她虽也盼望却不敢如此肯定,后来父亲做了丞相,无人再敢忤逆他,这话却是成了真。
    劭轻久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彼时他在白秀久负盛名的远阳阁凭栏远眺,她因为一场大雨仓皇寻找可以遮蔽的地方,最近的却只有一处远阳阁,她也顾不得有外男了,硬着头皮躲进阁中,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立着,浑身僵硬。
    爹爹说了,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不如狗。她现在只身和一个“不如狗的男人”在一个屋檐下,侍女又和她走散了,她心里有点慌。
    可是对方似乎轻松惬意得多,沉浸在雨意中都没注意到阁中另有人在。
    忽然,他像是回神了,蓦地一个转身就看到貌似在看雨其实紧张得频频往这边瞟的她。
    四目相对之间,没有浪漫的粉色泡泡,只有难掩的尴尬无措,像两匹南辕北辙的马被强制性地拴在一个杆子上。
    他到底看懂了她的不安和警惕,放轻了在朝堂上清朗的嗓音,对她道:“姑娘不必害怕,在下是……老实人。”老实人,也就意味着不会有某些不当之举。
    她的脸刷的红了,一眼都不敢多看他。
    雨停了,他先她一步离开,经过她身边时微微一礼,而后不再停留,也未回头。
    而她却就此记住了他。
    她是丞相千金,要查一个人很容易,没多久她便知道他是父亲的政敌。说政敌都算是抬举了,他和父亲的地位完全不对等,父亲是朝廷重臣,而他身份低微,靠的不过是一腔学识少年热血罢了。
    查到此处她就明白他们不是一路人,可在阅读诗集时她又看到了他。
    她看诗集是不喜看作者名字的,以免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可那句“民之尚在岂敢为先”狠狠地戳中了她,她不喜爹的某些作风,其中就包括对百姓的态度,这句子却与她真实想法不谋而合。
    她再一看,作者“徐诤”,竟是他?
    她渐渐养成了看他文章的习惯,他在文坛向来活跃,恰好满足了她。她买的整本诗集,无人知晓她真正看的也就那二三四五页。
    爹设了一场宴,宴请宾客她只粗粗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爹很遗憾,大概是为她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的愿望落空了,她却没法尽这份孝心让爹放心,因为她可能要让爹糟心了。
    与其看一群人因为爹的缘故接近她,不如好好练琴。她想制造个好机会让他听她弹曲。
    弹着弹着,她自己觉得弹得挺不错了,一曲结束,她抬头,却发现对面立了个人,表情很是古怪,不像受到了灵魂的洗礼,倒像是受到了摧残。
    她心情复杂,想不到有一天她还能摧残别人,这个别人不是一般的别人,是她心心念念却不敢靠近的徐诤。
    他说:“抱歉扰了姑娘雅兴,在下这就走。”
    她可不认为他是因为礼数的缘故走得那么快,可能是太难听了吧。
    她僵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想,他们就算有缘分估计也给她败没了吧。
    果然,他们不是书里写的才子佳人。
    然而这一切终究瞒不过她爹。她爹何等精明的人,对她更是用足了心,对于她喜欢上一个毛头小子也没气急败坏,而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与她饮茶吃点心的时候问她:“徐诤可堪为夫婿?”
    她强忍着惊吓咽下一口绿豆糕,不解道:“爹何出此言?”
    她爹狡黠地笑笑:“久久,你若真不喜欢,便会直接与爹说不堪。可你这么答,看来已有选择。”
    她哑口无言。是啊,她表面装得再淡定又怎样,她爹总能找到端倪。“那爹不生气吗?”她那么不懂事,看上了与爹不同阵营的人。
    “生气?不,久久,你想要的爹素来都会给你,区区一个徐诤爹就给不起了吗?”劭清流挑眉道。
    她默然。
    未久,皇帝赐婚让她与他结合,成婚前一天她紧张得夜不能寐,翌日险些把为她上妆的丫鬟愁死,不住念叨:“我的小姐啊,好好的新娘子怎么不好好睡着呢,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她在心里答,其实她也不想啊,可是她一闭眼就能想象出两人拜堂的画面,更深层她在想他真的会接受她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绣球的另一端被人轻轻牵住,对方很沉默,步伐迈得有些快,她的裙摆又很长,不一会儿就跟不上了,她只好小声提醒:“慢些好吗?”
    他就真的慢了下来,只是慢下来以后他的步子又显得局促了。她抿抿唇,无声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