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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出了不该出现的她。他想问她去哪了,为何才回,又为何不认他,自己想想又觉得好笑。他以什么资格问?
    她好似还拿他当孩子看,凡事都下意识护着,他一面冷冷旁观,一面从容不迫地做自己的事。
    只是意外让他去了本无缘分的北疆,她对他的态度好像越来越亲近,但对他来说是饮鸩止渴,远远不够。他便只记着她的坏,记她送的是劣等药,害他的伤痛了许久才好,记她没心没肺让他出使北疆,却不知他也许有去无回。
    可他也知道,即使是劣等药,这世上也只有她会给他送。而出使北疆并不是她的意思,她只是践行者。
    她知道了他的过往,心疼之意溢于言表,虽然她二度穿越后他失去了看她形貌的权力,但他能想象到冰冷的刀刃背后关切的眼神。
    所以他在心里悄悄说,待得此间事了,便如她所愿归隐。
    他选择了宋里的阵营,这件事没对任何人说。曾经经历过一世的他知道这个朝代救不过来了,与其缠缠绵绵让无辜者受苦受难,不如在他手上尽快终结。
    他曾是皇帝手里的刀,如今他想为天下人倒戈相向。或许某一日那个天下人中亦会有她。
    她看不懂他浮华背后的深意,与他逐渐离心,常常不见人影,似有自己的盘算。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她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只要。
    她犯忌了,那日他前往御膳房寻她,寻到个冒牌货,禁不住冷笑了声。他将京城翻了个遍,却在她回来时云淡风轻,他想他是疯了。
    他越发放浪形骸于外,每每与她擦肩,她都不愿分他半点眼神,也就看不到他眼底的落寞和隐忍。可笑他活了两世都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与人述说真相。
    短匕与她相撞时他并不知一向坚不可摧的她会在一朝崩碎,更不知她曾与宋里私下联络,唯一的请求是保他性命。
    那一刹他没有欣喜也没有自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可是时局不允许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他勉强处理完一切事宜,忽略宋里探究的眼神兀自往外走。他已经到达极限,情绪如决堤之河再也收不住。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复杂的感受了?他以为他心里只有一片荒原了,可为什么他又想哭又想笑,狼狈不堪?
    他做对了一件事,就是站对了立场。
    他敬重程登,程登虽死他却并不感其忠诚。在他看来那是愚忠——你为的真的是你守的一切而死吗?你不过是皇家的陪葬品罢了,究竟什么最重要,可怜你饱读圣贤书却从没悟到。
    重要的从来是人,是这天下万万人。改朝换代其实没那么重要,屋宇完好岁月安稳才是幸事。
    他想,她在,也会赞同的。
    她啊。思绪走至此处往往有些游移,他仍想见她,他想永远地留住她,但如果她永远不出现,他也该用自己的方式做些事情,于是尽管新皇不怀好意以他为刀,他也认了。
    你以我为刀,殊不知我也在借你的力?
    果然,他说要做什么,皇帝都虚心纳谏,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他又等来了她。
    仿佛又一次的轮回,只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去了。她不会知道他书房里最后留下的墨迹不过一句诗,化用了他的名字:
    吾有心事与卿说,且聆心弦三两拨。
    孟孟。从今后,名也好,利也好,算计也好,宽容也罢。我都不再理会,我千谋万算想要得到的,也只有你而已。
    第84章 番外二 真久
    “久久,把我放在东阁梅花柜里的盒子拿来。”他在榻上,柔声嘱咐她,一如过往几十年。
    她虽不解,还是迈着蹒跚的步子去了,她目力已经退化许多。费力地找了好一会儿,又捧着盒子蹒跚回去。
    他一见她就笑了,说:“里头的东西,你看看。”
    盒子居然没锁,她一磕就开了,装满整盒子的纸映入眼帘。她勉强地认着,多是思慕之辞,甚至掺杂了几首艳词。他做什么把这藏着当宝贝,又为何病重至此却要给她看这个?
    再一看,这些好像都是出自他之手,因为一切都能与他们的经历对应。例如成亲时他写:
    久久当真可爱,紧张得连路都不会走,却还记着攥紧红绳。可惜其父不仁。
    他竟然认为她是可爱的。
    她分娩时他写:
    许是上天有报,竟将我昔日毒言报应在了久久头上,我不胜心痛,恨不能以身相替。早知如此,我如何都该积点口德。
    他也会后悔吗?
    女儿满月时他写:
    春卷儿果然也如她娘亲一样生的好,枉我自诩读书不少,却无法以一言形容。
    因为对于在乎的人,怎样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轻飘。
    归隐时他写:
    久居白秀,久久所饮饭食越来越少,人都清减了,想必是身为相府夫人要操持的太多,此事乃我之过。如今我辞相位,久久想必也能松快些吧。
    其实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