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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从袖中呈上一卷文书,这才开口道:“臣罪在撕毁史册,擅自改写,大逆不道,有负圣恩。”
皇帝面色凝重地翻了翻,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就懒得再翻了,“改了也就改了罢,难为聂爱卿记得详全。行了,起来吧,朕还困着呢,若是有罪就帮朕多批批奏章。”
聂云卿收回文书,眼里最后一丝忐忑散尽,“诺。”
如此,尘埃落定。曾经难如登天的事情到如今,不过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
皇帝搞定了,剩下的都不足为惧,聂云卿的心情许久没有这么好过。心神一松,倦意就如潮水涌来……
史册编订结束后,皇帝召见进士们,一群人兴奋地往皇宫去,见到皇帝又萎靡了——
皇帝是见着了,但他根本不管事,一个人坐在一旁拆木条组装器械,过了一会儿聂云卿匆匆赶来,雷厉风行地安置了他们,最后询问皇帝意见,皇帝说:“妥。”
极致的信任让进士们眼红不已,但他们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吗,很难。
聂云卿成为当朝红人,权力的鼎盛和极恶的风评形成鲜明的反差,一时间街坊酒肆都在议论。有人说他面如恶鬼可使小儿啼哭,有人说他看不惯骂他的文臣就把人关进猪圈毁人名节,有人说连丞相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近日却有一事风头强劲直接压过了他,即史册编订。
这事本无人注意,但某日坊间突然流传出新鲜的话本子,主角竟是被唾骂了许多年的慕有光慕将军。百姓带着好奇的心思看下去,渐渐被生动的辞藻和真实的叙事风格吸引,等看完泪流满面,发觉话本子与以往写的都不一样。
人都是有爱宝之心的。这样有违历史的话本子恐怕不能长久,该如何才能私藏不被发现呢?
却有人道,不必私藏,问过才知道如今史书竟也是如此记载了,堪为奇事。
百姓对一个人褒贬与否没那么敏感,一人接受了这个版本,一传十十传百,哪怕有些对其鄙夷入骨的人都暗自佩服起他——再怨再恨都是陌生人,刻板印象遭到冲击很快站不住脚。
平昌王府忽然来了客人,李默把属下都清走,对方立马道:“王爷,你可知道慕有光史册遭改一事?”
李默答得事不关己,“本王知晓。”
“那王爷不气吗,凭什么便宜他死后得清名!”对方顿了一下,又嘀咕:“当初我还特地打点了笔吏,把他往坏了写。”
“死都死了,你为何还执着至此?”李默表情一派平静。
对方眼神躲闪,“自、自是因为他不配享清誉啊!”
“此言差矣。慕将军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是怕自己死后名声犹不及他吧。我不知你二人究竟有何过节,乃至他死了你都不放过。不过杨大人,你大可放心,本王没闲心揭发你。”李默淡淡看他一眼,把他进来时撞倒的盆栽扶起。
杨惯,一介文官,昔日为谏议大夫时张狂犀利,连皇帝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无限膨胀的他以为无人可对他不敬,因为他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能让他无论何时都落于不败之地,然而慕有光一回京就用拳头教他重新学做人。
彼时他无力还击,却已埋下祸心。一个人若执意做一件事,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蛰伏许久,终于找到机会一击致命,甚至他连其死后都不放过——按皇帝的意思慕有光注定是反面形象,他看了初稿仍觉不够,亲自下笔添了更多罪迹,皆是他本人曾做过的。
如此,方才安心。
杨惯听了李默的话,一颗狂跳的心渐渐规律。他本以为李默会和他同一战线,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讪笑:“叨扰王爷了,王爷对此应是不感兴趣的,毕竟王爷感兴趣的是——”他卖了个关子,没说出口。
李默总算有了点反应,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杨惯,记住,祸从口出。慕有光那套对本王无效。”
杨惯走后,他召来一个黑衣花脸男,低声嘱咐了几句,对方点头应下,一阵风穿堂而过,人已不见其踪。
事情要管,但如何插手,他不需要旁人指点。
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崔悔。
以往世人给他的评价是无功无过,北疆的种种劣行在他的高压控制下没传回京城,百姓对他了解所知甚少。
但是慕有光一事翻案后,百姓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常常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慕将军如何如何,他如何如何,对比残忍,让人不敢直视。
崔悔怒火中烧,可民心向来不会因为谁的反感而改变。只会顺着风向一路蓬勃。
他匆匆往皇宫赶,想在事情发酵到不可挽回前保住最后的尊严。
在门外跪了很久,太监高声宣他觐见的声音才响起。他不安地踏入殿中,看见明黄一喜,看见绛色一惊,打起退堂鼓。为什么他找皇帝聂云卿还在这,不用避嫌的吗?
两人都没注意他的到来,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聂云卿手里的动作,聂云卿在雕刻一座玉像,雕至精微处,愈发入神。
场面尴尬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