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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6

      格外粗心,字如狗刨,藏书阁怎能留糟粕?便委屈一二亲自誊抄。”少年交代得理所当然。
    老臣:……我就没见过谁誊抄是把原文撕了再抄的。
    不愧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少年写得视若无睹,一行行方正小楷鱼贯而出,赏心悦目。他确有挑剔的资本。老臣感慨完就默默离开了,这里不需要他。
    老臣走后,少年写字的速度陡然快了很多。这一卷字数奇多,他得很赶才能写到关键的地方。
    中途他回了趟皇宫处理皇帝偷懒留下的事务,傍晚又回到藏书阁秉烛夜书。周围人来了又去,到最后陪伴他的只有烛光点点。
    一个木盒被推到他面前,背后传来不容置喙的声音,“吃了它,赶紧的,我不想看到有人猝死在藏书阁。”
    少年沉浸在史册内容太久,眼神呆滞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猝死是何死法?”态度还挺认真。
    孟晚流直接把木盒盖子叉掉,温热的米粥和鲜艳馋人的榨菜一同勾起人的味蕾,一旁还搭着几块梅花形状的米糕。
    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胃空空的泛着有一阵没一阵的疼意,道谢就变得十分真诚,“多谢孟孟这时了还能记挂着我。”
    孟晚流没说话,看着他把东西吃完才开口:“你到底在做什么?”她知道她的问题他未必会答,所以等他吃完才问。
    果然,他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又低下头匆匆写起来。
    她没再问,但一晚上的灯油他再没操心过。
    他重写史书,她便在一旁默写兵法,将脑海里所有记得的知识都一股脑地写在纸上,直到天渐渐泛白……
    第59章 唾骂
    “后三番探之,果有不轨之心……”
    他写到:“后三番探之,并无异动,仍固守北地,勇击车鞠。”
    而后整体都要改了……
    他曾向遗留的战友考证,对细节了如指掌。慕有光败给车鞠是因为军中有人泄露军机,他只能匆转变策略应敌,往后也因为动机被车鞠提前掌握而如履薄冰。后来他行兵变得奇谲诡诈,才终于险胜。
    他从始至终没对车鞠低半分头,哪怕身负重伤,哪怕他的幼子被车鞠生擒。
    入京后有忌惮者以其行军胜负飘忽不定为由,离间他与皇帝的关系……其实只有皇帝自己产生忌惮了,离间才能成功,但史书这么写是过不了关的,他得用迂回点的方式才能帮他夺回清名。
    “慕性讷而寡言,帝问其状,不语,宁为非议加身亦不自辩,唯盼帝知其直而信之。然,有杨惯者忌其久矣,枉顾实情妄加揣测献谗言于帝,陷之。帝大怒,使入狱,迫其招供,未果,后斩于午市……”
    避重就轻、夸大事实,九年圣贤书到头来不过化作笔下尔尔。昔日刀笔之吏冷笑阵阵,戏折子明嘲暗讽,教忠臣血骨埋灰,今日他重执刀笔,重证清白,以偿重诺。
    说来振奋人心,过程并不美好。僵掉的手腕,握肿的手指,干涩的眼皮,疲惫的心灵,没有一个支撑他,写到后来他已麻木,所有的念头都沉睡,化作一个个鲜活游走的字迹。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窗外的天蒙蒙亮起,该上朝了。
    这时他才看见歪倒在纸上的刀。他写了很久,她也写了很久,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兵法,有些他见过有些没见过,后来还有长短不一的诗句,都不是当朝诗人才子所作。
    他昏头了一夜,她竟也陪着他昏,他简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都没告诉她他费心费力做的到底是什么。
    最疲惫时都从容不迫的少年,此刻捧着一把睡得昏沉的刀不知所措,像遇到了世纪难题。
    昨晚的饭菜是她带的,他凝神书写以至于忽略的灯油是她续的,肩上的旧袍是她披的,墨也是她研的……
    或许,他该将一切都告诉她——
    “啊,写完了,太好了,写论文都没这么累。”孟晚流迷迷糊糊地抱怨,自己站定清醒,意识到又说了不属于该时代的专有名词,赶紧转移话题:“啊,快上朝了,赶紧去吧。今天就别和皇帝唠嗑了,早点回去歇着。”
    聂云卿酝酿半天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他不悦地望着她。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快去!”
    聂云卿:……
    早朝结束他没有遵从孟晚流的建议,还是如往常一样去见皇帝。
    意外的是皇帝也没睡好,上朝远看还行,近看黑眼圈挡都挡不住。
    皇帝打着呵欠道:“聂爱卿一日不来,朕连觉都睡不好,乱七八糟的梦做个不断。”
    “是臣之过。”少年如玉光洁的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那你今日不去了吧?”皇帝紧张地问,似乎心有余悸。
    少年摇摇头。
    皇帝笑逐颜开,就要拉他去宫里新设的祭坛,他微微一让,忽然以头抢地,“陛下,臣有罪。”
    皇帝吓了一跳,忙问:“是何人欺你了?”
    聂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