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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凭什么这么看他,他纵横商场那么多年,又在皇帝身边待了那么久,何曾蒙受过如此眼神?
宫门在望,他大步上前,想早点去赌坊放松放松,就在他将要穿过宫门的瞬间,守门的长矛一插,将他牢牢阻拦。
他想说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却有人先他一步说:“祸乱朝纲,妄图夺权 ,此等妖物留着作甚,拿下!”
那声音冷漠肃杀,不似凡人所有,他一听,立马高声喊:“你区区一把刀也敢诬陷当朝大臣,我伴陛下多久,你伴多久,当真以为身处皇宫就能只手遮天了?放我,这绝不是陛下旨意!”
“怎么就不是朕的旨意了?吴俊邦 ,你未免自视甚高。”宫门开了个口子,吴俊邦喜出望外正想出去,正对上皇帝含怒的双眼。
这是怎么了?
“吴爱卿,你说,你到底是什么邪物?圣刀与我说,起初我还不信,这些日子我却渐渐信了。你明明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事,却跟朕装疯卖傻。当然,真正让朕失望的还是今日。朕去了趟你家,搜出来不少珍物,有些朕赏给朝阳公主的宝贝怎么在你这儿?还有你书房里的账本,竟是记载的我大秦国库的进项。你是不是很想有朝一日成为国库的主人?”
吴俊邦瞪大眼睛,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你怎能只听圣刀一面之词,她在你身边未必心怀好意,何况那些玩意可都是她教与您的,她是想离间你我啊。”
“吾可没有窥探国库的癖好,只是见不得陛下被奸人蒙蔽,以正视听罢了。”
吴俊邦听着听着笑起来,“圣刀当然不会窥探国库,但圣刀心里有人啊,圣刀不是心仪聂云卿那个小白脸吗?把我挤下来,他约莫就能上位了,算盘打得真好。”
这话可以说全猜中了,皇帝都有些动摇,但是都到了这一步,如果前功尽弃,她和聂云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深吸口气道:“吴大人反咬一口的本事可真大,本想留个面子,现在看来不必了。”她丢出一卷日历,上面每一个日期都被人用炭笔重重划过,划到最末有一句话——
怎么还没死啊。
皇帝一看,整个人顿时一僵,眼底血红蔓延开来,又被刀柄冷冰冰的一贴冻得恢复清醒,“吴俊邦,枉朕待你如亲弟,你竟日日咒着朕死,来人,把他押下天牢,明日午时凌迟于东市!”
吴俊邦挣扎着被拖下去,皇帝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往寝宫走。
孟晚流伴在身侧,目光与李公公一触即分。
皇帝忽然开口:“圣刀,你为何告诉朕他的错失,难道真是如他所说要捧聂云卿吗?”
孟晚流知道皇帝这是还不能完全接受真相,顺着吴俊邦的话想给自己最后的安慰。
她心里暗骂吴俊邦颇会挖坑,表面上还是端着高冷的姿态,“陛下,吾早说过了,吾是陛下积下的福德,若有以下犯上者,必惩之。至于聂云卿如何,全凭他的造化,我既留在陛下身边,又怎会身侍二主?”
她的语气笃定而凉薄,皇帝的心总算定了定,“多谢。”多谢这个时候还能有人站在他这边。
孟晚流忍住莫名的空洞,打起精神伴着君王前行。她不能再表露一丝一毫的偏爱,否则她和名声未起的他都会万劫不复。
次日午时吴俊邦死于东市,本该拍手称快的皇帝自己却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太医院都看遍了,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请求觐见。
聂云卿在寝宫外拜服,“臣略通药理,愿为陛下分忧。”
里头很久没有声音,久到让人以为无望,李公公的声音终于传来:“宣聂云卿觐见。”
聂云卿匆匆走进去,和守在门前的孟晚流打个照面,孟晚流默默看他一眼,刀尖移了下,避开他。他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往里面去了。
孟晚流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如临水照花没有依托。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握,但他就这么进来了,她只能陪着。
她没发现她内心暗涌着的是一种深切的不安和忧心。
“陛下可会遗忘自己身在何处,但醒时倍感疲惫。有时一切安宁祥和,陛下却无名火起?”
“然。”
“陛下,你中毒了。”
聂云卿抽回把脉的手,如是下结论。
“朕何时中的毒?”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都把吴俊邦处死了吗,怎么还会中毒?
“积累日久,已无法断定时日。”聂云卿垂下眼睫,没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终于明白“怎么还没死啊”的含义,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会死,当然是因为他有辛勤努力啊。
皇帝的手忍不住颤起来,四下扫了一圈,李公公无声退出,他才紧紧抓住聂云卿问他:“朕还能好吗?”
聂云卿望着横在他手腕上不属于他的冰凉之手,一时没有作答。那是渴盼,也是禁锢。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回缓余地。臣定竭尽全力,换陛下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