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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熄灭了,好像誓约觉得他身上这些烧灼着的制造恼人疼痛的伤口并不致命,所以不想浪费生命力给他治疗。约翰发誓,下次再见到塔姆林,他会好好向大法师咨询一下,誓约到底应该怎么操纵利用。
普尔基涅出招太快了,而且在魔法的加强下,威力大得像匹马。约翰能想到的战术只能是,不和她正面对抗,去攻击那些脆弱的地方,眼睛,喉咙,腹部……但是这里太暗了!人的视力可没精灵的好,他看不清普尔基涅,这是个不小的麻烦。
更麻烦的是,精灵能看清他。
他的体力消耗得很快,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地步。战斗就是这样,一步没跟上,步步陷入劣势,最后落败。约翰躺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耳边嗡嗡嗡的是那两头龙制造的轰鸣,还是刚刚被普尔基涅踢中脑袋导致的耳鸣。普尔基涅把他提起来,红龙的火焰刚好从他们头顶掠过,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睛和牵起的嘴角。
“看来还是我赢了。”
约翰后颈一痛,失去知觉,但没过多久,手掌的剧痛把他惊醒。他发现自己靠坐在石壁边,一只手被钉在石壁上,热乎乎的血沿着胳膊留下来。
“是你自找的。”她似乎料到约翰会被疼醒,无动于衷地抛下这句话。她握紧了他的另一只手腕。约翰开始挣扎,试图去扫她的腿,但他太虚弱了,根本对普尔基涅造成不了威胁。精灵握着那个造型细长的暗器,纤细的手臂里仿佛蕴含着千钧的力量,穿透了脆弱的骨和肉,打进了岩石里。
“啊!!!”
约翰视野一片模糊,疼痛导致的眼泪充盈着他的眼眶。
“再见,约翰。”精灵说。等约翰从剧痛中缓过来时,四周已经没有凡野精灵的身影了,只有那两头龙的打斗声仍旧震耳欲聋。
约翰微微动了动,手上撕裂的痛楚让他倒吸冷气。他想要破口大骂,他想把那只该死的精灵千刀万剐,把她吊死在这个该死的岩洞里。他继续猛烈地挣扎几下,咬着牙把呻吟压在喉咙里。他非得挣脱开不可!那只精灵太小看他了,以为他会顾及疼痛一动不动坐着等死吗?他不会。他不会!
他感到了筋肉继续撕裂的痛苦,痛苦让他浑身冒汗,直打冷颤。但他一向很能忍,痛苦真的不算什么,和受制于人,被动挨打,钉在这里不能自由活动相比,痛苦真的不算什么,他很擅长忍受它们。
约翰屏住呼吸,再一次开始挣扎。这时他的誓约终于开始发光了。
*
两头龙同时停下了进攻,因为他们都感到了自己的契约者的召唤。辛铎立刻转身向他的召唤者的方向飞去,赫莫斯第一时间拦住它——红龙现在已经伤得比它还重,赫莫斯相信这一次就能给它致命一击。
但是赫莫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
“愿北方的巨龙尽化骸骨,”瓦露缇娜·普尔基涅的声音沿着魔法阵的魔力扩散到整个岩洞,“以祭我神之威名。”
赫莫斯向着红龙的方向投出了无数冰刃,接着冲向约翰所在的地方。
*
约翰睁开眼睛,又闭上,又睁开,又闭上。他不知道是自己瞎了,还是这里真的很黑,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视野里的画面没什么区别。
约翰决定还是睁着眼睛好了。
约翰稍微动了动,接着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躺着的,现在他发现他不是。他摸摸身下,落了个空——什么都没有。他好像是漂浮在静止的水里,在他挥动手臂时,那些物质滑过他的指缝。他向上伸手,确信了它们淹过了他的头顶。这是什么?他不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比水好像更粘稠一些,而且可以让他在其中呼吸。他张开嘴,没有什么东西涌入,好像它们就是正常的空气而已,或者,好像他的嘴里已经充满了这种东西。
“赫莫斯?”约翰轻声说了一句。这个声音听起来也正象是在空气里说的话一样响亮,而不是像在水中那样,声音听起来很沉闷。他于是又大声喊了一遍:“赫莫斯!”
他怀疑自己不在岩洞里了,因为他没听见回音。他又叫了几遍,这个名字像是在旷野上被喊出去似的,不,旷野上还有风声做应,这里什么都没有。
约翰开始检查自己的记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记得普尔基涅把他钉在了石壁上,那非常疼;他记得自己接下来想要强行挣脱开,那更加疼;然后他听见普尔基涅念了什么咒语,鲜红的法阵浮现出来,然后……
然后他想不起来了。
普尔基涅启动了法阵,所以是她说的什么“魔力乱流”把他撕碎了吗?那普尔基涅也被撕碎了吗?赫莫斯在哪儿?哪头红龙在哪儿?
普尔基涅说,魔力乱流会一直把他撕碎,让他没有复生的可能。那现在他是什么?他还活着吗?
约翰摸摸自己的脸和身体,他的伤都没有了,一点疼痛都没有了,他完好无损,完整如初。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又被龙的生命力强行救回来了,就和上次他被红龙烧死时的情况一样,因为——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它们变短了。
满血复活,这挺好的,就是有个挺尴尬的事情,约翰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他刚刚没有发现,因为他觉得是有什么贴着他的皮肤的,他本来以为是湿透了的衣服,但现在发现,不是,是那些可以呼吸的“水”。
第43章 一个人呆着就容易瞎想
约翰现在身上没有一件衣服,他赤身裸体。也许作者不应该换一个词再重复一遍相同的意思,平添主人公的尴尬。但是总之,他……咳咳,就是那个意思。说来也很奇怪,我们不是天经地义要遮盖自己的身体的,但在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诞生之后,废止之前,我们倒是觉得衣服是非穿不可,并且如果我们在一种无法掌控的情况里暴露自己,连一点掩盖自己的布条都找不到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庸人自扰,觉得难堪不已,哪怕我们明明知道这种状况下,我们既不承担任何错处,也对改变状况无能为力——哪怕我们明知道我们不应该焦虑这件事。
约翰现在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缩的姿势并不能让他觉得稍微好受一点,因为他周围没有固体,只有流体,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寂静和黑暗,四面八方都是不可预知的危机。在这种时刻,那些液体的存在感在这个时候就格外鲜明。约翰开始强烈地感受到它们的流动——在呼吸时冲上上颚,吸气时挤入鼻道。它们似乎已经占据了他所有开放的体腔,所以一开始他才没注意到它们的存在。约翰把头埋进膝盖,为自己围出一个密闭的空间,告诉自己他现在并没有那么脆弱。
这实在是非常困难。很多时候,服饰对人就像是他们的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