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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感觉,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被关在漆黑的藏书室里的感觉。失去自由,失去奔跑的权力,失去到处闲逛寻找自己喜欢的事物的机会。莫名其妙的恐惧,觉得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黑暗里。龙也显得陌生起来,好像是有什么约翰记不起来的梦魇在赫莫斯身上映现了出来。他觉得这个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约翰觉得可能这是因为自己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和赫莫斯并没有太多话可说,除开你问我答和调情的话。他和赫莫斯的谈话,经常,总是,几乎从来,话不投机。他们两个的兴趣爱好南辕北辙。赫莫斯喜欢艺术,艺术品,艺术家,艺术品收藏家——后两者可以囊括他挑选的几乎所有情人了。几乎,因为帕雷萨自己不是艺术家,更不是艺术品收藏家。约翰觉得艺术这个东西,是人类无伤大雅的装饰和创造,但它的价值也就那样了。可是在赫莫斯那里,艺术简直是人类全部精华价值所在。
    反而约翰最感兴趣的,那些理清世界规律的努力,那些探究世界本质的尝试,在这位半神心里,可真是人类最无价值的白费工夫。
    “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约翰问。
    “不会很久,”赫莫斯回答,“我们已经接近了这个幻境魔法的核心,等阿芙拉他们把它毁掉,那几个逃犯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约翰含糊地抱怨了一声。他没多久就睡着了。
    *
    第33章 大雾
    “您把他锁在里面,他中间醒了想出来怎么办?”阿芙拉问。
    “我很快就会解决。”赫莫斯说。
    阿芙拉耸耸肩。他们沿着通道往前走。
    “我不得不承认,普尔基涅比我想象中得要厉害。”阿芙拉说。
    “普尔基涅不是交给永恒之洲吗?”
    “是的,”阿芙拉回答,“艾蒙提斯他们全军覆没,没有一只精灵撑得过幻境内核的攻击——他们全都信以为真。我和翠斯塔不得不先把他们拖回船舱里。他们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你加上你的小女友也不行吗?”
    “是老婆——不行,干扰太严重,我没法精确瞄准。”
    “也就是说,你也会被影响。”
    “把最惨痛的事情拽出来说个不停从各种角度扎心——是的,我也会被影响。您确定您很快就能解决吗?”
    赫莫斯没有回答。他们到楼梯了,翠斯塔守在那里。她的衣服上沾着血,身上倒是一点伤口也没有。
    “翠丝塔,”阿芙拉说,“我们两个上去就可以了,你留在这里——去守着多伊先生吧,他现在可一定得保持平静才行啊。”
    半精灵咬牙,但没有提出异议。
    “给您个忠告,阁下,”翠丝塔对赫莫斯说,“不要因为好奇放任它在那儿叨逼叨。”
    赫莫斯表示他知道了。他和阿芙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半精灵抬起头,只看到门重重关上。
    她看了好一会儿,接着,仿佛是终于意识到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重新出现,她垂下头,挪动步子。
    她很快察觉到了异样,不知怎么搞的,雾冲破了船舱的魔法屏障,漫进来了。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群精灵。但下一秒,她还是优先跑到了多伊那边。雾越来越浓,就像在甲板上那样。她希望那些精灵能撑得住,尤其是艾蒙提斯,她还有一大堆事想问他——
    她跑到赫莫斯和约翰呆的那个房间了,门是开着的,里面正有一个人走出来。他是半透明的实体,在捅道昏暗的魔晶光辉里泛着珍珠色。他披着披风,别着长剑。半精灵良好的视力让她能看清他面颊上的细碎的伤疤,漂亮的面孔上温和的浅笑。他看上去和他当年离开她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也和刚才她在甲板上的浓雾里看见的他没有什么区别。
    艾蒙提斯说,他在十几年前已经老死了。
    “阿达。”翠丝塔仍旧不自觉地这样叫他,哪怕她明明清楚,它不过是幻境的产物。
    *
    “伊多尔克?”赫莫斯对阿芙拉说,“你‘最惨痛的事’还真是没什么新意啊。”
    阿芙拉用冰打碎了一个幻影,没有说话。新的幻影立刻涌上来,继续喋喋不休:“你曾发誓你会永远忠于我,阿芙拉,你的忠诚可真是廉价。”
    “是你先抛弃了我!”阿芙拉低声说。
    在她出手前,赫莫斯以及把这个幻影又打碎了。
    “它们都是这么聒噪吗?”
    阿芙拉苦笑一下。那种虚伪的甜蜜笑容重新覆盖了她的面孔。
    “您的幻影怎么还没出现?我可是很好奇您最怕什么呢。”
    “它已经出现过了,你太关注你的父亲,没注意到它。”
    “是吗?”
    “是啊,”一个声音插进来,“你这位血缘至亲对付幻境可比你有经验多了,雪梨小姐。”
    阿芙拉转过头时,幻影已经被赫莫斯打碎了。但她能认出那个声音,那是约翰的声音。
    “可是啊,”那个声音继续说,“如果他真的很冷静,他就该知道,应该放任幻境发展一小会儿,让它露出破绽,这样才能‘瞄准’,一击致命。”
    赫莫斯继续在他的身影出现前打碎它,但它会换个地方继续说话。
    “它说的是真的吗,父亲?”阿芙拉看向赫莫斯。
    “你是认真的吗,阿芙拉,信一个幻境制造的声音?”
    “因为我说的很有道理啊,雪梨小姐和我们打了有一会儿了,她已经能看出你故作镇定下有多狼狈不堪。”约翰的幻影笑嘻嘻地说。冰把他当胸刺穿,他变成一缕烟雾消失了。
    “要是核心在我们面前的话,它说的是很有道理,”赫莫斯说,“但在核心出现前,我们应该消耗它,而不是让它消耗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核心?”一只手放在他肩头,带来沉重的压力。
    阿芙拉刺出了她的冰刃,但对方躲开了,她只伤到了它的手臂。
    “你没有好好瞄准。”赫莫斯评价说。
    “您可以比我刺得更好……”阿芙拉低声说。
    “但是他不想,”约翰的声音在几步之遥外又出现了,“你不想再把我撕碎一遍,对吗,亲爱的?”
    赫莫斯举起了一只手。
    那个约翰故作惊讶地说:“猜错了。原来你想。”
    冰覆盖了整个甲板。
    *
    约翰甩甩发疼的手,看着昏迷倒地的半精灵。
    “放心,”法尔蒂娜对他说,“她不会死。”
    “也不会有后遗症?”他问。
    “不会。我还以为您之前什么都不问,是不在乎她是死是活是不是会受伤呢。”
    “我当然不在乎,”约翰跨过了半精灵,“我只是有点羡慕。”
    珍珠色的幽灵噗嗤一笑。
    “我们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