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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的神庙,巨大倾斜的墙壁,角度奇异的屋顶。一道庞然的黑影蹲坐在神庙最高处,缓缓舒展开遮天蔽日的肉翅。
    他还看到一片光,一片无比明亮,无比刺眼,充满了他叫不出名字的神奇色彩的光。
    在那光中有一个人影。
    逆着光,他的面貌全然不可见。但只是看到这人影,便有一种头脑都被剖开的可怕感觉。
    他想要逃离,但是他无处可逃。
    他无法从自己的大脑中逃离。
    “你们必须阻止它。”
    一个意念,没有声音的意念,占满他的思绪。然后,重六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急速下坠。
    他尖叫着,却发现自己没有喉咙,也没有耳朵。
    他不停下落,不停下落,好像没有尽头。
    然后,他看见了。
    他和掌柜一直想要找的人,以芦洲居士的名义散播古怪戏本的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
    两男两女,全都居住在天梁城附近。
    但这四个人中,起关键作用的,只有一个人。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年约二十七八,普普通通的秀才模样。但是重六能看到,他身上那厚重的、宛如茧一般缠绕着的黄色丝状物。
    以及他内脏间,那些不断蠕动变形的太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小(并不)槐树终于正式出场啦~~,它的原型是罗伯特.布洛克的《弃屋中的笔记本》里的黑山羊幼仔,母神莎布尼古拉斯的后代。
    第47章 黄衣记(3)
    一滴粘液落在脸上。
    重六的在深渊中浮荡的意识伴随着那一点点微凉的碰触被拉回表层。他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向上掀起。
    “六儿,六儿?”
    有手在轻拍他的脸颊,带着催促的意味。重六的视线终于聚集在那张悬浮在他眼前的面容上。
    “东家……”他的嘴干涩非常,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张开过,嘴里蔓延着一股子奇异的铁锈味。
    祝鹤澜的脸上缺乏血色,发冠也早已散乱下来。他的长发垂在重六的脸上,痒痒的。
    重六突然猛地坐起来,险些与祝鹤澜的头撞在一起。
    “你慢点!一惊一乍的!”掌柜斥道,却又柔和了声音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重六却盯着掌柜一顿猛看,就差没上手去检查了,“东家……你没事吧!”
    掌柜痛苦的喊声仍旧在他耳边回荡。他觉得他再也不要听到那令他整颗心都纠在一起的声音。
    祝掌柜摇摇头,“我还好……倒是你,我不是让你走的吗?”
    “我本来是想走的……”重六不好意思说出来看到掌柜的头被那些管子刺入,他竟有种心疼得不行的感觉,本来要走的脚是怎么也动不了,只想着赶紧把掌柜给拉出去。
    当初废了那么大劲连身份都暴露了就是为了不让掌柜在徐寒柯手里遭罪,现在又怎么狠得下心?
    重六的话没有说完,嗫嚅着陷入沉默。掌柜幽幽凝望着他,沉寂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变得有一丝丝稠密。
    半晌,重六可怜巴巴地小声说了句,“东家,我错了……”
    掌柜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用手掌轻轻扶着重六的脸颊,让他对视自己的眼睛。他审视的目光专注而仔细,仿佛可以透过重六的瞳孔看到他那被之前突然灌入的不属于他的意向扫荡过的头脑。
    重六被他那种仿佛世间除了自己再无它物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掌柜又问了一遍。
    重六只是觉得有些昏沉,像是被人用闷棍打过。他用力感知自己的身体,迟疑着说,“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头有点疼。啊!对了,东家我看到了那个芦洲居士,他们不止一个人,而是四个人在写,但是有一个人和其他三个不一样……”
    重六急急的,语速越来越快,但是话还没说完,掌柜忽然用手指轻轻按了下他的嘴唇,“嘘……别急,我知道。”
    “您知道?”
    “我也看见了。槐树给我们看的景象,应该是一致的。”
    重六哦了一声,急切地抓住掌柜的手臂,“那咱们赶紧去找那个人吧!”
    掌柜却拉出一道苦笑,“我倒是想呢。你看看咱们现在在哪。”
    这样一说,重六才终于将视线从掌柜身上移开,蔓延向他的周围。
    没有看见槐树。
    在他们四周蔓延的,不再是一片黑暗的虚无,而是一片森林。
    一片噩梦般的森林。
    所有的“树木”都是肉和木的结合体,不论躯干还是枝条都长得扭曲畸形。树干上坠着大团大团肿瘤般的肉块,滴淌着令人作呕的脓液,树根处却盘结着一团团紧紧簇拥的肿泡,仿佛是散发着脓绿光泽的巨型蛙卵群,那其中悬浮的黑色颗粒又让它们有些像无数黏在一起的眼珠子。
    而地面上,纵横交错的不再是树根,而是很多仍旧在有规律地蠕动着的、不知道是虫子还是某种他不认识的会动的植物。那粘腻的透着脂肪质地的表皮纹理,令人头皮发麻。
    而天空……完全看不见。那黑灰色的、沉重凝固而且还在偶尔痉挛的东西……是肉吗?
    足有山峦那么巨大的肉块组成的“云”,笼罩着触目所及的所有天幕。那些油腻的、反射着虹光的、间杂着肌肉和脂肪的纹理中穿插着密集的血管网络,弥散着幽密邪恶的红色光晕。它们起伏着,堆积着,倒扣在头顶,吊挂着密密麻麻的菌丝状长条,在高空中悠缓地摆动。
    光是凝视着天空,便有千万种混乱的情感和意识冲入脑海,混乱地搅成一团。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根本无法理解的画面,穿插在他被揉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里。
    重六马上低下头,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腐烂肉类的气味充斥在鼻腔里,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没有足够的空气被吸入肺腑。还有那种湿濡的阴热,好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紧紧糊在每一寸皮肤上。
    重六本来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又开始因为紧张而狂跳。
    “东家……咱们这是下地狱了吗?”
    掌柜被他惊恐的模样逗乐了,“你做了什么坏事,要下地狱啊?”
    重六眨了几下眼睛,耸耸肩膀,“我光大前天就用鞋拍死了三只蟑螂,这不是造杀业吗?““那敢情好,全天下的人都要下地狱了,大家一起在地狱里种田养鸡,跟活着也没什么区别。”
    重六急道,“东家你就别埋汰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祝鹤澜仍旧保持着逗趣的微笑,解释道,“槐树还太年轻,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当它把它的意识转移给我们的时候,不小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