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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客栈前在做什么,是如何知道了这么多关于秽的事的。
    甚至于……掌柜到底多少岁了?
    而掌柜,又知道他多少呢?
    重六心不在焉地低头一看,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白色的纸张现在变成了一种……不好形容的颜色。
    一种重六没见过也很难理解的颜色。
    而纸张上原本缠结在一起的线,现在变成了笔直的一条线。
    重六张大嘴巴,用力揉了揉眼睛。
    虽然掌柜说这样的事会发生,但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却发现道路笔直地延伸向前。只是那道路上,有很多……密集的空洞。
    不是那种平时地上会出现的泥坑,而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而两旁的建筑,全都古怪地扭曲着,有些好像从中间断掉了,却用那种断续的直角姿势横在空中。还有些像是被削去半截,而被削掉的半截,从另外一座小楼中伸了出来。全部都错位了,就好像原本连续的镜子被摔成了千万瓣后映照出来的景象,看久了会有强烈的眩晕感。
    重六有点想吐。
    他想起掌柜临行前叮嘱他的,眼睛只看着地面,不要看别处。就算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闻到了奇怪的气味,也不要抬起头。
    于是重六照做了。他眼睛盯着地面,小心地避开那些黑漆漆的空洞,开始在过于平整的道路上前行。他十分紧张,生怕遇到跟城隍类似的,那些在秽中生存的怪物……
    但大约是这次运气好,他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他确实有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闷雷般的长啸。
    半柱香后,路忽然断了。
    重六面前的世界产生了一道怪异而奇妙的断层,就好像是在透过水看着陆地上的景色一样。
    在一道隐形的界限之后的世界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不再有怪异错位扭曲的景色。蔓延的土路,隔着一座石桥,可见铜匠的村子已经隐在夜色里了。
    踏过那隐形的断层的瞬间,重六有种在水下憋气很久,终于冲出了水面的轻松感和畅快感。他回过头,却看不见了之前那些支离破碎的、充满古怪角度的来路。
    他成功了。
    他可以像掌柜一样抄近路了!
    重六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敲开了铜匠的铺门。
    铜匠看见他,也不说话,先向他身后看了看,仿佛是在找人。
    “东家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我来帮他取货。”重六打躬作揖道,“辛苦师傅了!”
    铜匠愕然地望着他,“你一个人从天梁城来的?”
    “是啊师傅,我还得赶回去呢。”重六笑得灿烂,仿佛觉得整个过程很好玩一样。
    铜匠也没多说,便将一个用布包起来的铜盆和一双用小木盒装起来的黄铜筷子递给他,“路上,你小心点。”
    “小心什么?”
    “如果你走得是和你们掌柜一样的路……你千万不要停在路中间。最近这路上好像有狗。”铜匠用一种近乎威吓的口吻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近路的概念是从“虫洞”概念引申出来的~
    第28章 黄铜筷子(8)
    狗?
    “什么狗?大黄狗?”重六不明白。
    铜匠啧了下,仿佛他问了什么蠢问题,“你连狗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掌柜就敢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这不是新手嘛……”重六尴尬地抓抓头。
    “反正你不要停就对了,也别乱看。”铜匠却只是把掌柜叮嘱过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重六仍然不是很明白,但他赶时间,也没有多问,想着等回去再好好问问掌柜这狗又是什么门道。他辞别了铜匠,抱着那用布包起来的铜盆,盆里放着装筷子的盒子。他离开寂静的村落,过了桥,站在桥头大路的一侧,再次拿出掌柜给他的那张“地图”。
    同样的方法。他来回念着掌柜教给他的咒语,耐心地等着那张纸上的乱线变成一条直线。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快一些,他很快便发现那条诡谲的、充满扭曲的线条和不可思议的角度的道路出现在他面前。
    世界在这条路上颠三倒四,地面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侧面,所有景物都被切割挤压。他必须要一直低着头沿着那条唯一是直线的路走,才不会因为剧烈的眩晕而呕吐或跌倒。
    他可不想掉进那些黑窟窿里……谁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
    空气里偶尔会有带着古怪气味的风刮过,时而有他辨认不出的奇怪声响从或远或近的地方传来,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活动的东西。
    正当他感觉应该快要到达天梁城的时候,重六忽然开始闻到一阵浓重而油腻的铁锈味道,伴随着似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一阵刺耳尖利的、的仿佛铁器碰撞瓷碗发出的声音。那声音直直灌进他的耳膜,刺得他的大脑也微微发疼。
    什么声音?
    重六记得掌柜和铜匠的叮嘱,眼睛牢牢盯着地面,加快了脚步。
    可是那油腻味和铁锈味并未散去,反而愈发浓烈了。
    忽然,从另一边,更近的地方,传来一阵跟刚才有些类似却又微妙不同的声音,像是金属相互摩擦,中间夹杂着粘腻的声响。
    这声音,带着某种动物性……好像是在跟着他……
    重六心头一凉,脚步更快,到后来甚至开始飞奔。
    那味道就像是把他包裹住了,不论他跑得多么快,都仍然纠缠着他。那带着金属意味又有些像是动物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隐忽现,明显区别于他听到的其他更遥远的声音。
    他的余光里,似乎能看到一些……一闪而逝的泛着油彩的黑色影子,但是当他把视线转过去的时候,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的心跳过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从脖子到后背上的所有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布满全身。
    周围的气氛微妙地变了,好像空气里被注入了酸液,灼烧着他的肺脏。一种冰冷但同时又无比炙热的存在正在他的附近涌动,它们呼出的气息在他的皮肤上翻滚,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它们就在他的周围。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会不会就是铜匠说的狗?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城隍那种高于人类太多的漠然,现在他周围的东西,带着一种深沉古老的、原始而令人战栗的恶意。
    它们在他的周围逡巡,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等待着他停下来。
    重六努力迈动双腿向前猛冲,但是在前方古怪的现象出现了。原本平直的道路忽然像被摔碎了一样割裂开来,出现了一个尖锐的角度。
    那奇异的场景令人难以理解,而重六在接近那角度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一种极为浓烈的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