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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火俱浮中风了。
家主一倒,褚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幸而有歧王在,若不然褚鹰儿只怕要被自家人围起来打骂一顿。
褚家情况不妙,加之当天天公不作美,又下起暴雨,歧王只能留在褚府暂不回宫。
是夜燕妫辗转反侧久不能眠,听着窗外哗哗雨声,越来越清醒。这日傍晚,有给使从宫外赶回,来向她报了今日褚家发生的事。歧王嘱她好好休息,不可担心,可这会儿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褚家生变,褚中天突然偏身麻木不能行走,口齿不清亦不能握笔,这宰相一职定然无法再担任下去。但褚家的安稳却是歧国权柄过度期间必须维持的,因此褚家垮下的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褚中天的倒下其实算不上一件好事。
她无法安眠,听窗外雨声可爱,索性披着外衫去檐下吹风。外头乌云遮月,只有几盏灯笼照亮,落鸢坐在灯笼下打瞌睡,乍见她出来立时惊醒。
不曾细细数过他到底像这样守了她多少日,但听值夜的宫人提过,落鸢未有过一夜懈怠。他用心得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像是一个影子。
燕妫朝他走过去,他微埋下头,向她行礼。两人一起站在檐下看雨,静默流淌在脚边,良久,燕妫问:“落鸢,你觉得孤独吗?”
他不能说,也不能写,应该是孤独的吧。可这个如影子一般的人,却冲她摇了摇头,不,他不觉得孤单。
尤其是此时此刻。
“但我有一点。”她捂了捂自己的透风的外衫,秀眉浅浅皱起,“王上的秘密可以找你述说,我的秘密也可以说给你听,是么,落鸢?”
他点点头。
燕妫垂下眼眸:“我有些想他。”
落鸢就站在她的身后,安静听着她吐露心事。
燕妫:“也有些想他。”她轻声说话,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排遣着郁结在内心深处的苦闷,“我在旧孤独里怀念他,又在新的孤独里等待他。”
落鸢面具下的双眉皱了起来,小愣片刻,才懂她说的是两个“他”。
“王上滞留褚家,不知今日又遭遇了哪些为难,又将做出怎样的取舍。他在褚家可安全,亲卫带得够不够……这些问题不断跳入脑海,本宫睡不着。”
落鸢比划着,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本宫知道不会有事,有宋侍卫长亲自跟着,褚家那点府兵护院不堪一击,绝不敢造次。但是,但是……”她也不知道“但是”后头该接什么话,闻人弈未归,她心底就好像缺了一块。
她停顿片刻,忽然又说起别的:“本宫素来怕苦,今日午后喝药,林姑姑忘了多备些蜜饯,你可知本宫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落鸢摇头。
“在想刚来歧国时,被褚鹰儿鞭打一顿,被迫喝了些药。王上察觉我怕苦,蜜饯便准备了很多。”她失笑,“今日若不是林姑姑忘了,本宫都不会留意到王上那般心细,这些日的蜜饯从未少过。”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落鸢痴痴看着,面具下的唇角也浮起一丝笑。
为她高兴。
“可我……”燕妫再一次停顿下来。她的心很是杂乱,但心里那条路指向的方向却没有改变。妻子还是仆从,她早已做了选择,唯一改变的只有心境,所以有些心意她只能辜负。
这后半段的话燕妫不想说。但落鸢似乎能明白她的意思,他不断比划着,想要劝告她什么。燕妫看不懂他的比划,站在檐下望着黑夜,良久,雨声渐弱。
“雨停了。”她说,仰起头,嘴角微微上扬,“云也散了。这霁月幽美,才是我心中所向。”
落鸢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着再也没有说话。
这夜过后,又过半日歧王才回宫来,径直去问政殿处理政务,又忙到夜深方归,想是褚家的事绊住了他。
是夜在瑰燕宫里,闻人弈躺在榻上慢悠悠说着这两日心烦,燕妫坐在一边也慢悠悠给他扇着风,
“其实最适合接管褚家的是他长子,可惜已经死了。剩下两个儿子,次子平庸,幼子虽然聪敏有才,却年纪尚轻难以服众。所以最终这家主的位置他不愿放给自己的兄弟,只肯让幼子代管。同理,宰相之位他又怎肯让出,建议孤设副相一职,由他指定合适人选。”
燕妫冷然一笑:“王上的事都叫他给做完了。朝会都来不了了,宰相的位置不肯让也就罢了,设副相还想指定心腹。”这等事,也就只有褚中天这嗜权如命的厚颜之人干得出来。
“如此过分,孤若全都应他,岂不叫人看笑话。”闻人弈抓停她手中扇子,眉心微皱,“伤还没好,你倒是歇会儿。”
“都已结痂了。”
“孤不热。”
燕妫依言放下团扇,靠在床边问:“那王上又是怎么回咱们这位宰相大人的?”
歧王眯眼笑,又把他那狐狸模样露出来:“孤告诉他,若只设一个副相,将来若是舅父中风之症有所缓解,能归朝议事,相权却已被副相一人趁机揽走岂不糟糕。若要设副相,孤认为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