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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阁者,死;背叛霁月阁者,死;不从霁月阁手令者,死……今我决意脱离霁月阁,拼的正是一死。若歧王殿下肯救我于囹圄,我燕妫愿为殿下披肝沥胆,此后余生誓死追随。”
这大逆不道的话出口,步川大惊失色:“燕姑娘!”
燕妫却未应他,只面相着歧王:“若殿下容不得我这叛主之人,请以此剑了却燕妫性命,如此也好解了我的苦。”
歧王嘴角一勾,不急答她却指着她对步川笑道:“呵,看看你们霁月阁这不知变通的规矩,把一个姑娘家的心伤得多深。燕姑娘可是大才啊,立过不少功劳,怎可如此随意定了她的去留。”
步川:“是是是,殿下明鉴,燕姑娘说的气话罢了,您莫要当真了去。”
燕妫却把剑再往前呈送半尺,坚定样无意回头:“十二年前入霁月阁,燕妫不过垂髻之年,哪里知‘效忠’二字有何深意,不过是跟着师父念誓词罢了。若当年我能自己选,断然不会投身霁月阁,从此一生如蟑螂臭虫躲在暗处见不得人。我宁可沐浴天光之下,为我主拼却性命,执鞭坠镫,九死不悔。”
她这般认真的样子让歧王正了颜色,颦眉将她细细审视:“好一番慷慨陈词。”略作思忖,起身,却并非朝燕妫的方向而去,而是将步川扶起。
步川应付不来,已然六神无主:“殿下,这……”
歧王做起了和事佬:“燕姑娘聪慧敏悟,你家阁主想必也正恼这铁打的规矩悟了人才。既然他不便为此破了规矩,本王可替他解此困局。燕姑娘此后留在本王身边,比留在霁月阁更能展其骥足,付阁主可不必再为此忧心。”
步川踟蹰半晌,在歧王面前只得认了这安排:“燕姑娘能为殿下效力,乃风云际会的美事,也正好解了阁主烦忧,可喜可贺……多谢殿下|体恤,小的心中激动,想现在就赶回去向阁主复命。”
歧王拂袖一挥,许他就此退下。那步川又望了望燕妫,轻叹口气,披上雨具,冒雪策马往来时方向去了。
被遗落在地上的袖炉还热呼着,可燕妫感觉不到它有丝丝温暖。步川这一去,仿佛带走了燕妫与霁月阁最后一点关联。
“至于燕姑娘。”直到那一人一马消失在雪幕之中,歧王这才居高临下看向她,捞起她掌中佩剑,将剑骤然拔出,架在她脖颈之上,“本王说留你,是因为能与付阁主博弈本王心中畅快。但要让你失望了,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本王岂敢容你在身边。”
轻轻地一划拉,剑刃划破肌肤,留下一道血痕在她白似冰绡的脖子上。痛是必然痛的,但燕妫并不曾躲避那剑刃分毫,眸底如深潭沉沉瞧不见底,更不见丝毫惊慌。
“既以立誓,燕妫这条命就是殿下的,殿下若想此刻就取,只管拿去便是。”
他挑眉:“可有遗言?”
“无牵无挂,无需遗言。”
“想葬在何处?”
“身后之事,未曾考虑。”她抬起头,眸光无畏,直视着歧王的眼睛,“主子想要将我埋骨何处,便在何处。”
剑刃到底没再深划下去,歧王松手,那佩剑便落于她的膝边。他的表情又变得温和,仿佛从来没有冷下去过:“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你很聪明。既如此,死了倒是可惜,本王就再留给你一个问题——燕姑娘,你追随本王,究竟为的是什么——今晚本王来听你的实话。答得对,许你留下,答不对……”他抬抬下颌,指向雪幕尽头那绵延不尽的深山,“你就埋骨那里吧,倒也清静。”
今遇歧王,乃暗室逢灯,绝渡逢舟,但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燕妫匍匐跪地,叩头拜谢:“谢殿下仁慈。”
是日,她便随队去了歧王府。倒没被安置在下房待命,而是被送进偏僻的一处独院,悄悄然没有惊动一个人。那院内除了一聋哑女婢伺候,只余有一盏孤灯照明,冷冷清清的差点让人忘记今日乃除夕佳节。
而此时此刻的霁月阁,花天锦地破例大摆筵席,却并不比燕妫那一方小院多几丝暖意。步川去而复返,惹得付阁主雷霆大怒,当场拔剑挥断庭中梅树,自晌午到深夜,他黑沉着脸谁都惹不得,除夕晏上也只饮了几杯酒便匆匆离席。
霁月阁三十年没有出过叛徒,今出了一个,那人还曾得器重,知晓阁中不少秘辛。阁老们是知此变故的,你一言我一嘴,却都不敢明言该如何处理歧王这次的插手。因为到底霁月阁与歧王之间的关系如何,只有阁主本人才清楚,他人容不得多嘴。
深夜书房中,阁老只剩唐时若在侧,自得知燕妫改投歧王后,她便满面愁容不得痛快。这会子,她还焦躁得很:“阁主,我阁中规矩,叛主者死,此不易之典……”
付之涯揉着眉心褶皱,到此刻了依旧为此伤神不已:“我怎不知。”长长叹气,“歧王既然插手,我去说再多,他也断不可能把人还回来。”
唐时若见这已成定局,一掌拍在桌上,恨得咬牙:“人在他手上,那我们岂不更加受制于他。”
付之涯无力扶额:“今晨雪虐风饕,歧王却冒雪出行,焉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