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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瓶沐浴露,泡沫飞起来的时候陆非舟才深感后悔,这他娘的…味道也太香了点。
    洗完澡,比平时多冲了五分钟,陆非舟甩着潮湿的头发出来。
    这还不算完,按照入住第二晚和锦旗一并新出现的《约法三十章》,陆非舟要在用完卫生间后保持地面干净干爽,墙上地下不许有头发,镜子和马桶圈上不许有水迹。
    陆非舟挥舞着拖把和抹布一通清理,低笑道:“德行。”
    时间走向凌晨一点。
    屋子里太过静谧,根本不像有两个还没睡的大活人。
    陆非舟又站在阳台上,这回没对着窗外,对着竖在阳台正中间的三折屏风上。
    印着劣质的山水画,丑,毫无设计感。
    陆非舟的嫌弃不止于此,关键这东西它很碍事。
    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搞坏它是后话,眼下,要怎么才能不打草惊蛇地翻过去?
    屏风很高,几乎顶到了阳台顶,框架是木头,看上去很沉。
    陆非舟深呼吸,这简直就是冒着被扫地出门的风险了,他先拉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往对面看去,玻璃反光,啥特么地都没看着。
    收回身,再上手握住屏风边,刚要暗暗铆足劲儿时陆非舟猛地愣住了。
    这手感…这么光滑,不是实木被打蜡的光滑,是宽胶带那种有点冷、有点粘手的光滑…
    这材质压根就不是木头,是空心塑料裹了一层pvc贴纸。
    陆非舟目中无光,有一种被玩弄了的无语感,就怪之前没留意过这个闹心东西。
    小心翼翼地折叠起靠墙这边的屏风,很顺利,陆非舟透过巴掌大缝儿看见了宁跃的阳台门和窗户都紧紧关着,一丝光线也没有,估计窗帘也遮得严实。
    目光朝上,陆非舟偷窥起宁跃晾着的衣服,借着昏暗的光线,能辨别出一件浅色的居家服,一条配套的裤子,剩下的全是内裤,三角的、四边的,并着袜子挂了一排。
    陆非舟:“……”
    人可貌相,就是邋遢。
    宁跃到底在做什么,足不出户,邋里邋遢,神神秘秘,见不到人听不到声。
    陆非舟扒着缝儿陷入沉思,不知滋味。
    片刻后,他慢慢归位屏风,又站到窗边去点烟,按照《约法》,抽烟可以,闻到烟味不可以。
    猩红的光点一亮一暗,陆非舟掸了掸烟灰,他掏出手机点进支付宝,这是他目前有且仅有可以顺利联系上宁跃的方式,若不是因为要交房租,可能连这唯一的方式都会消失。
    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圆脸小猫,瞪着大眼睛,作势要扑向你。
    陆非舟轻轻弯起唇角,又吸一口烟,他点进对话框,除开最新的房租交易,再上一条消息猛地跨越了两个年头。
    陆非舟:【红包】生日快乐,22岁了,要用功。
    宁跃:谢谢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陆非舟笑起来,他怕是再听不到这声“哥”了。
    哥,师兄,学长,师父。
    哪个都听不到了。
    也罢,反正哪一个他都担不起,插人刀子倒是可以拿个第一。
    陆非舟摁灭烟头。
    3月16号,还有十五天,他房东的生日就要到了。
    第三章
    入住一周了。
    有个投标方案在做最后的梳理,忙得飞起,陆非舟没空休息。
    但这不妨碍他每晚月黑风高之时鬼鬼祟祟行偷偷摸摸之事,他观察到了结论:晾晒的衣服有变化,却没有一件是出行装,所以宁跃不是晚出早归,他就是足不出户。
    陆非舟有点躁。
    晚七点,一辆黑色奥迪驶出主干路,跟着导航进入狭窄的巷子,人称电子产品一条龙。
    他把车停在树下,朝外瞧瞧,每家门面都灯光闪闪。
    既然网上买不到针孔摄像头,那么线下能买到吗?
    陆非舟趴在方向盘上,叹气,憋屈。
    宁跃把时间点掐得特别好,活生生同一屋檐下,愣是把自己活成了幽灵。
    到底是有多不待见他啊。
    陆非舟尝到了苦头,一报还一报,还是现世报。
    工作还未结束,不能出来晃悠太久,陆非舟咬咬牙,下车随便进了一家小店,意外很顺利地买到了摄像头。
    陆非舟:“……”
    买了就后悔,拿着烫手一般,他把它丢到副驾上,骂了句脏话。
    凌晨一点,陆非舟回到山海观。
    他把提包放在桌上,脱光上衣,先去阳台握着他的哑铃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做完,站起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屏风,似乎已经用目光把它撕碎成废屑。
    突然,他迈前一步,抬手摸上屏风面,薄脆的质感,是塑料。
    那就好办了。
    一拳头的事情。
    陆非舟收住眼神,转身一边脱去裤子一边朝卫生间走,今晚依旧要用不属于自己的那瓶沐浴露,再香也要用,少用点罢了。
    夜深人静,世界陷入沉睡。
    轻轻一声“叭”,宁跃揉着眼睛、打着无声的哈欠出屋了。
    他游魂儿一般往卫生间飘去,也不开灯,就摸黑放水再冲水,然后打开水龙头捧水洗洗脸,被冰得牙齿打颤。
    宁跃朝次卧瞟一眼,门关着,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没听清,金鱼吐泡泡嘴都张得比他大。
    进厨房,二十四岁的年纪八十四岁的身体,萎得跟霜打黄花菜似的,他拿一听可乐,又喃喃自语道:“好想吃辣翅啊。”
    冰箱门合上的前一瞬,感应灯还没灭掉的前一瞬,宁跃余光微动,骤然心如擂鼓,倒吸一大口凉气,再失声惊喘:“昂!!!”
    他吓得元神出窍,朝后跌撞在冰箱上,差点把可乐都扔出去。
    冰箱门合上,视野重归黑暗。
    宁跃就在昏暗中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坐在这里吓唬人!!”
    等了两小时,没白等,陆非舟心情好,坐姿格外懒散,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欣赏着宁跃受惊的模样。
    守株待兔,兔子待到了,该宰了。
    陆非舟站起来,声音虽沉但藏不住那点雀跃,他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宁跃瞪他,又甩甩袖子,把手心缩进袖口里再捧住可乐,不然实在太冰了。
    “吓死了!”他皱着眉,继续骂,“有毛病!”
    边骂边往桌上看去,没有酒瓶,不是借酒消愁,那不就特么的是有毛病吗,没骂错。
    宁跃往后退,在陆非舟朝自己走来时赶忙往后退,一种动物直觉,感受到不妙时就会逃跑是动物天性,他威胁到:“你还不去睡觉!天天工作狂,当心猝死!”
    嚷完就躲进屋里,“嘭”一声摔上门,落锁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陆非舟站在门前,那声“嘭”就像夜空放烟花,他心想,这是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