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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拜祭尉迟恭。薛仁贵父子、尉迟夫人与子侄穿着孝服、跪坐守灵。程咬金正哇哇大哭:“黑炭头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我还叫谁‘黑炭头’,谁还叫我‘蓝靛壳’啊。”
    徐公道:“程四弟,你和尉迟贤弟都吵了半辈子了,如今他都走了,你让他消停一阵吧。”
    老程继续哭:“半辈子?一辈子了。”
    蓝夫人三跪九叩进了灵棚,一路哭道:“尉迟叔父,您英灵慢走,侄女来送您了!尉迟叔父,您早登天界,为神为灵,保佑我大唐!保佑百姓!尉迟叔父!侄女来送您了!”
    众人知道她是为了蓝宏来的。
    蓝夫人哭完尉迟恭,又转向薛仁贵叩头:“妾身参见薛王爷。”
    薛仁贵问:“你是何人?”
    “妾身是魏丞相之女,拙夫蓝宏。”
    薛仁贵听到“蓝宏”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道:“夫人请回吧。”
    “拙夫愚直,冒犯王爷尊威,请薛王爷念在他无心作恶,大人大量,放他一条生路吧!妾身愿意替拙夫一死,报王爷大恩!”
    裴夫人说:“王爷,蓝夫人也实在可怜,她儿子刚满月就夭折了,您就……”
    薛仁贵打断她,对蓝夫人说:“圣旨已下,恕薛某无能为力!”
    蓝夫人哭道:“王爷若能求情,皇上必然准奏!妾身自知此言唐突,但蓝家只有夫君一条血脉,请王爷饶他一命,妾身情愿一死……”
    薛仁贵斩钉截铁道:“蓝夫人,你若能请动旁人说情,薛某定不阻拦。”
    “王爷若不答应,妾身便长跪不起!”
    薛仁贵怒火中烧:“住口!尉迟王爷灵前,岂容你胡搅蛮缠!义父之死,蓝宏也难辞其咎。薛某若为他求情,如何对得起义父在天之灵?且大丈夫纵横沙场,折辱于刀笔之吏,岂有面目为人哉!蓝夫人,你请回吧。来人,送客!”
    蓝夫人叩头不止,血流满面,哭道:“王爷,开恩呐!”
    尉迟夫人喝道:“送客!”
    丫鬟们来扶蓝夫人。蓝夫人挣开她们,爬到徐懋功身边,叩头道:“徐公,徐叔父救我夫君啊!”徐公示意丫鬟扶起蓝夫人,道:“老夫计止于此,贤侄好自为之吧。”这时有人来报,称蓝宏已在流放途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落水而死了。蓝夫人惨叫了一声,昏了过去,尉迟夫人命人把她扶出去。
    韩漠没想到薛仁贵也这么狠,更加坚定了辞职的念头。他向楚衡解释,辞职是因为打听到了失散的表妹的消息,这是唯一的亲人,自己必须找到她。楚衡见他去意已定,就不再挽留,只是告诫他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韩漠吓出一身冷汗。果然是早走早好,还能全身而退,要是知道太多,将来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韩漠揣着楚衡赏的十两银子从侧门走。混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挣到一副行李,连个去处都没有。刚想去东胜酒楼找罗致,就看到罗致已经到了薛府大门,被楚衡迎了进去。
    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韩漠长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该分道扬镳了。”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新丰转转,于是揣着银子独自出城。在城门遇到了徐秀才,见他背着包袱也要出城,一路上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冲他扔鸡蛋菜叶垃圾。徐秀才无视之,坦然走着自己的路。韩漠来帮他,百姓们不满地问:“你是哪颗葱?”韩漠粗声大气地叫:“我是薛王爷的侍卫!”百姓们立刻蔫了,纷纷散去。
    徐秀才拍拍衣服上的垃圾,躬身行礼:“多谢韩兄。”
    韩漠还礼:“得了吧,您比我大好多呢,还叫我‘兄’?”
    “这,客套之语,不必深究吧!”
    韩漠一笑:“是啊,我较什么真啊。先生,要出城吗?”
    “正是。我要回乡。”
    “您不是考科举来了吗?蓝大人又不是您害死的。闲言闲语,不必理会。”
    “人言可畏,如何不理?蓝大人对我有恩,也因我而死。我若再进科场,必有贪图富贵、恩将仇报之讥。我一生为人清正,何必受此揣度?”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有道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找去吧!’只要你问心无愧不就行了?”
    徐秀才无语,摇摇头,脸上满是沧桑,拱手说:“告辞了。”他悲凉地走向城门。田甲匆匆忙忙追上来拦住他:“秀才慢走!我家大人还有话问!”
    “徐公还有话问?学生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大人教你回去,你就只管回去。见了大人自有分晓。走吧!”
    徐秀才只好对韩漠拱手说:“韩兄,请了!”
    田甲也冲韩漠拱拱手,带徐秀才走了。
    韩漠想起个事,追上去问:“等等,我还有事想请问徐先生。”
    田甲道:“快些说,大人等着呢。”
    韩漠冲他连连拱手,才问徐秀才:“先生别见怪,我听说你在护城河里淹死了……”
    徐秀才道:“原来是为了此事。那日我进了程府,下午有人送信给我,说蓝大人知错,请我回去一叙。我便要回蓝府去。结果是郝四诓我,又要杀我灭口。多亏了这位差爷两次相救,我才侥幸不死。 ”b